暴雨的假期（其二）(2)

“走吧，”遥说道。
“嗯。”
两人并肩而行，离开校舍朝车棚走去，刚出教学楼就遇到了匆忙往里赶的值班老师。这位戴着眼镜的老师任教的是学校的历史和地理课，五十多岁，圆形眼镜下眼角松弛下垂，发梢间分岔出斑斑白发，脸上也犁出了横七竖八的纹路。假期里，学校除了原本的门卫、校工配备外，还纳入了所有教师作为备班，所有的人按日历每天一人留守学校，处理应急情况。虽说是值班，要做的事情也只有按时巡视校园，以及巡视完后返回并常驻在门卫室里而已。唯暗暗感叹他的不走运，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两人将手里图书室钥匙还给他，三人稍作寒暄便分开了。他正好是来找两人的，一方面是赶遥和唯回家去，另一方面是提早检查校舍的门窗是否都关好锁牢了。照这个汹汹的来势，晚饭时间前他应该就无法离开门卫室了。
唯让遥等在车棚门口，她自己单独进去取车。因为暑假的缘故，整个车棚里空荡荡的。唯很快就推出了自己的那辆——一辆灰色的脚踏车——车座很高，车把很宽，骨架很大，是辆男用的自行车。车的最前面是一个铝合金制的篮筐，用两颗粗大的螺栓固定在车首。在后轮的上方有一块由细铝签扭曲而成的座板，看着像特大号的回形针。原本是用来捆绑放置大型杂物的，不过在后轮轴心两侧加装了踏板后，坐起人来倒也不成问题了。
遥歪着脑袋，瞅着自行车嘎吱作响的前后轮，目光扫过它身上金属漆面剥落后露出的红黑色块，“恭维”道：“我经常会想，你的自行车某一天会突然散架，把我们还有它的零件抛的到处都是。”
“才不会......”唯握着车的把手，语气有些动摇。黑色的橡胶护手上的防滑纹路深浅不一，大都磨损的看不清间隙了，倒是车头那个铃铛被擦得锃亮发光。她伸出右手的拇指，轻轻推了一下它，铃铛顿时微微颤动，发出了清澈的鸣响，让唯安心了不少。随后她又抻开掌心，勾住了前刹的拉杆，脚踏车“吱”的一声就不动了，轮毂边的刹车片与手的开合十分协调。唯的嘴角拉起一条弧度，自信的对遥说道：“你看，没问题的，放心吧。”
“希望你说的没错，”遥一直很相信唯说的话，哪怕是现在。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可靠的天平逐渐地抬高了唯，向遥的方向倾斜了。
蓦然风起！贴地的旋风卷起两人的裙摆，把玩片刻才不舍的放下。两人越过正门的栅栏向高空眺望，天际一片灰蒙，灰黑色的城塞又推进了不少，太阳金色的光辉已然变成了惨白，离它退出天穹的时间愈来愈近了。两人刚跨过学校的大门，遥就小退半步，侧身蹦上了自行车的后座。她是那样的轻盈，竟没有给扶车的唯带去多少震动。
“遥？”
“快点走吧，天可就要黑了。”遥拍了拍车座，向唯催促道。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你也太心急啦。”唯脚下用力，在推着车一阵助跑后，她也跟着跨上了车座，高大的车身没有对她造成丝毫阻碍。
自行车前进了几米，顺利的稳当了下来。迎面吹来的风比想象中的还要冷冽，遥本来只是披着外套，向衣服里猛灌的寒风让她不得不又拉满了拉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