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的假期(其三)
遥跳下车,让唯在屋檐下稍等一会,自己赶忙跑进了家里,从玄关的衣架上取下了自己早上准备的雨衣。
“你先拿去用吧,不用着急还我。”
“谢啦,那我走了!”唯披上雨衣,一溜烟骑到下一个路口,拐了个弯便消失了。
看着唯离开后,遥用书包挡着雨,踩着庭院里铺着的石板路重又跑回了主屋的大门前。一路上庭院里的花苞在雨中颤颤巍巍地点着头,鹅卵石堆砌的水塘里不断泛滥着涟漪的波纹。早上出门时晒在院里的香菇和地瓜干也已经不见了,想来应该是妈妈收起来了吧。
“我回来了。”
再次回到屋里,遥发现通往客厅的门上打开了一条缝,从隔壁溢出的温暖灯光闪烁在擦得透亮的地板上,好似波光粼粼的湖面。遥坐在玄关的台阶上,脱下浸湿的鞋袜,换上了干净的室内拖鞋。就在这时,那扇门唰的一声打开了,从里面快步走出了一位年长的妇人。她瞪圆了眼睛,嘴一张就责备道:“你怎么给淋成这个样子了?!赶快去洗个澡,等会再吃饭,省的着凉了。”
“知道了,妈妈。”
遥路过门口时,看见父亲正穿着睡衣躺在沙发里。电视机的快速换台功能打开着,只能在晚饭前霸占一会儿电视的他,想必此刻还没有找到想看的节目。
刚推开浴室的外门,遥就感觉到一股暖烘烘的热气扑面而来。不用说,隔着里门上厚厚的雾气,遥就知道母亲又给自己提前放好了洗澡水。她放下书包,走到了洗脸池的镜子前,用沾了水的手轻轻擦去墙面饰镜上的雾气,露出了镜子里的自己——黑色的长发湿答答地贴在因受寒而略显苍白的脸上,偶尔滑下的水珠在下颌凝集成大颗的一滴,最后滑落到洗脸池的白色陶面,溅起一朵水花。遥解开头发上的饰带,捻住它的末端轻轻拉开,交叉结织的丝带仿佛两条灵活的盘蛇,簌簌的从绸缎般的发丝间抽离开来。与它们一同滑落的还有靛蓝色的短裙,因为被水浸透了,上面的花纹整个暗淡了下去,布料呈现出一股深沉的黑色。然后是上衣、外套,最要命的得属白色的短袜了,洁净的棉面上沾着不少泥浆和沙粒,涂得黄一块黑一块的,看着相当惨烈。拾掇妥当,遥总算是走进了浴室的里间。莲蓬头的水流冲去了身上的污秽与寒冷,从浴池里出来的时候,她的身上甚至飞快地出了一层细汗。
待到她回到客厅,父亲和母亲已经吃过晚饭了,她只好独自坐上餐桌填饱肚子。饭毕收拾妥当,父亲和母亲正围坐在客厅的电视前,看着不知道哪个年代的古风剧。屏幕上的明星打扮成旧时的模样,说的话里尽是语文课本里古言文和现代语杂交的怪腔怪调。母亲看的津津有味,父亲看的昏昏欲睡。在遥离开客厅时,父亲已经撑着头,迷迷糊糊地摇晃着了。话说回来之后就没见过外婆,难道她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