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单》(11)

“你一直在骗我。”
“你终于学聪明了。”她的袖子被他扯着，冷冷地低头看他。
“...你一直在假装善良？”
“不然怎么骗得到你呢？”
“...你爱我吗？”
“你看到事情是什么样的，只与你的视角有关。”她趴在天台边，用另一只手的指甲敲着天台的石板，“你愿意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我只在意结果。”
“...你不向往美好的爱情吗？”
“爱情？”她哈哈大笑，“爱情这种看不见摸不着、无法量化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呢？只有数字化的东西，才能让我着迷。”
他感觉有一股很酸的味道从胃部涌上来，涌入他的喉咙，又涌入他的大脑。
太讽刺了。
她用伪装的善良感化了他的失望，又用他辗转后再次深恶痛绝着的恶念抹杀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他的眼泪浸出眼角，流到下巴，再滴到他悬空的脚尖，“为了那一个保研名额？...你其实一直都在掩盖着自己满腔的野心...对吗？”
“半对半错。”她笑呵呵地回答他，“你这么说，反倒显得我有多狭隘似的。‘为了一个保研名额杀人’...哈哈哈，活像幼稚的小说情节，说起来多搞笑啊，不是吗？”
“...那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的双眼已经模糊。他快要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
她凑近他的脸，终于一字一句地念出她的标准答案：
“我要这世界上所有比我强的人，都在我的脚底下。”
他哽咽了。天台外的风吹得他有点凉。他的手臂颤抖着。街上没有人，更别说什么警察了。世界很乱，没人有空来理会这狭小的一隅。
“你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有目的了...是吗？”他努力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
“正确。”想了想，她又轻描淡写地说，“我有一份名单...你是最后一个。”
“所以那些强奸未遂案...也与你有关对吧？”
“相比处理起你来，容易了那么一点。”
“...真恶毒啊。”
“恶毒？”她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低头嘲弄似地说道：
“恶毒的不是我，而是将我强行推入染缸的世界。”
“你换个角度去看世界，本身应该是美好的，不是吗？”
“你错了。”她忽然情绪激动地吼道，“那样只是自欺欺人罢了。黑暗不会因为你的无视而不存在，只会加倍地侵蚀你。”
天台的风刮过她的发丝，拂在他紧紧拽着她衣袖的手上。
“够了。”她打了个颤，“我累了。我有些冷。我们快点结束好吗？”
半晌，她又想要最后补充什么似地，喃喃自语着：
“只有用黑暗，才能打败黑暗。”
她眼神空洞地准备拿出剪刀剪自己被拽住的衣袖，却发现自己的衣袖已经轻盈地被风吹起，在风中飘浮着。
她轻笑一下，疲乏地站起来，把天台边的玻璃珠啪地一下踩碎，然后头也不回地背离天台的边缘而去，直到背后传来一阵遥远的闷响。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