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边线的两侧(7)

至于自己，也在东大经历了不少事情。现在自己可以坦然地面对菅野前辈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既然脑子确实不怎么好使，那时候没上大学对菅野前辈而言未必就不是好事。强拧的瓜不甜，自己也是去了东大以后，才真正体会到了这一点。
由于一直都把大把的时间花在足球场上，自己是直到高中的最后一年才开始全力学习，最后勉强考上的东大。那是一个百分之百的热血故事。硬要从中挑一点毛病的话，只能说自己基础不算差，是以偏差值65为起点，所以不可能有一口气将偏差值提高40这种王道桥段。
这个古典的热血故事有一个后现代的尾声。在去了东大以后，无论再怎么努力，自己的成绩都一直稳居末流。
在刚入学时，自己还坚持参加了足球队的训练。东大没有体育特招生，要是当时保持全勤的话，肯定能坐稳先发门将的位置。只是在第一次考试的成绩出来之后，情况就变得微妙起来。教练也知道这样的情况，并默许了自己在课程紧张时翘掉训练的行为。但是在这种状况下，为了照顾队伍情绪，也没法坚持把自己放在首发名单里。
之后的一年多里，自己使出了双倍于考东大的劲儿对付课业，和考东大时一样一根手指或脚趾都没碰过足球。
很快自己就适应了新的位置，把闷头苦读当作常态。
从国中开始，已经无数次看到那种明明没有天赋还要努力苦学的同学。大多数时候那种坚持并不是因为相信自己能做到什么，纯粹是因为不希望身边的人看到自己轻易放弃了而失望吧。
那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过程——
努力，没有效果，再努力。
偶尔由于正好遇到简单的部分，或者由于偶然性，形成有了一点进步的假象，然后马上被打回原形。
或者在花最大力气的部分结果最差，而已经放弃的部分结果却还凑合。
人会就这样被一点一点折磨到心灰意冷，怀疑自己努力的意义。
最后放弃。
——这个过程自己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作为旁观者。
只不过这一次被摆在这个位置上的是自己。
为了不走向和他们相同的结果，有时自己会沉浸在记忆里，寻找国中与高中时代，那些曾经不太关注的身影，那种自己只要随便认真两三下就能让其相形见绌，但是到最后都没有放弃的身影。
希望能从那些身影中找到脱困的道路。
最初，自己信奉的是运动员的哲学，用一切可能的手段提高学习能力——作息规律，控制饮食，制定严格的训练计划，减少大脑的无意义消耗：
只在指定的时间用line和twitter与朋友们联系。
只在指定的时间娱乐。
甚至只在指定的时间自慰……
这种禁欲的生活过了一整年，成绩毫无起色，而旁人眼里的自己在这一年里大概是变得越来越无趣，甚至有些迟钝。对这样的变化，母亲显得比自己更着急。她好几次劝自己别把生活弄得和苦行僧似的，自己都糊弄了过去。
直到有一次，只有母亲和自己两人在家吃晚饭时，自己好像直到吃完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最喜欢的烤鲑鱼忘了放盐，还在她发现后振振有词地说自己本来盐摄入量就过多之类的。总之那次母亲终于忍无可忍的爆发了。自己只好向她妥协，还答应回东京之后会经常和朋友们去外面吃饭并拍下菜的照片让她检查，以表明洗心革面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