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萤火(3)

或许他们之间是不曾察觉到彼此愈来愈大的距离的，但始终看着他们的我却不幸的看到了其中的细末枝节。
他们仍会并肩走在一起，但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窒息的沉默。
每次高个少年鼓起勇气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矮个少年无波无澜的神情里又安静了下来。
开不了口呵。
就像在深海里五千尺的地方摘掉氧气瓶，需要的又何止是一点点懵懂的喜欢。
再后来，他们越发的成熟，坚强。
从我一开始在梦境里看见的他和他。
到后来的他，和 他。
再到现在的他。和 他。
我有时会恍惚的想着，这种看着他们长大的感觉，竟会感动又复杂到让我想要落泪。
是啊，时光的齿轮在无休止的转动前进着，于是我便跟随它见证着他们的故事。
梦境是从什么时候完全失去了暖色调的呢。
他们慢慢长大，完成了学业，终于走入了社会这个千奇百怪的大染缸。
高个少年开始怀念起那个在他身边大笑大喊活泼开朗的他，那时候他们总是有太多话题说不完。
矮个少年开始喜欢回忆过去，在每个春意盎然夏日午后末尾的时光里，每一个秋风萧瑟雪花漫天飞舞的季节里，那个爱穿白衬衫的少年无论何时总是一副温柔宠溺的模样看着他。
都说一期一会是故人，我看着他们越来越少的相处时间，心中开始怅然空荡。
在某个梦境里，拥挤的地铁中高个少年用纤细却有力的臂膀将矮个少年完全隔绝于自己的胸前时，我却在感到欣慰的下一刻，看见矮个少年在低着头给另一个人发着信息，屏幕上满满的爱恋刺痛了我的神经，也让此时正看着他的高个少年眼眶隐隐泛红。
这是第一次我竟与那个向来眉眼俊逸长成大人模样的少年有着同样的悲伤。
他难过的是那个此时正看着手机屏幕一脸甜蜜的他，而我难过的是，他此刻眉眼间的难过与悲伤。
嗯，再后来呢。
我有些疲劳的揉了揉太阳穴，脑海里关于梦境的记忆又翻过一页。
忽然想起这个梦境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他和他。
或者说，是他们最后一次完整的出现在同一个界面。
血。
好多.......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种鲜红色的液体所浸染。
梦境里，我看见了嘈杂的人群，嗡嗡作响的警报声，被撞击的完全变形的车厢....和矮个少年的啜泣声以及惨白的脸。
高个少年以一种扭曲到极致的姿态将他护在了怀中。
他的血慢慢将他的衣衫染红。
我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的自己。
眼泪混着少年的鲜血滴在他的脸上，他呆呆的看着他，神情是无尽的绝望。
我的心竟也开始疼痛起来，濒临窒息般的难过。
少年修长的手指带着几处划伤和大片刺眼的猩红，他艰难的抚上矮个少年的脸，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
蠕动着唇好像在说些什么。
我诧异的发现，我竟然听不见他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