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独白(2)

我都已将三年前那些鸡毛蒜皮忘了，没想祖母却还记得。可这一桩接着一桩，不是我做的，他也全怪在了我身上。自那时起，旧日里积攒的微薄情意，尽数被他砸碎在了新婚翌日晨起之时。说到底是我欠他，断了他与无谢的姻缘。可我，也有满心缱绻爱意想要说与他听，想要与他执手相握，白首不离。而那时，才只是两相折磨的开端，时日还很长，难走的很。
我隐于廊下一角看他与我那庶弟，言笑晏晏同桌共食，尽兴之后，相携而出软语相送。那一刻，心头浮起杀意，想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他不容我碰他，不与我说话，砸了我赠他的玉，将我与无谢两相做比。倒也不是嫡庶之分比不得，只他说我立于朝堂工于心计，肮脏的很，可我没有。
我与他已分房两月有余，那夜月弯如钩，冷冷挂于房檐一角。我刚进院门便见他卧于廊下，吓得我心头一颤，赶忙抱了他去寻大夫，大夫说：他身体里的毒发作了。有法子可医，寻个人，将血与他换一换。说来不过寥寥几句，届时，我需先饮下稳固心神的药物，那药极是难喝，一碗分作四五回，直呛的我心肺生疼。往后才知，这第一步算是最轻的。我握上匕首于左手掌心划过，鲜血溢出，我瞧了瞧，还不错，挺直捻。
解毒之后他睡得很沉，自成亲翌日到如今两月有余，我才能坐来他身前，离他近一些。那时仍旧觉得很值得，可如今忆起，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罢了。我稍稍靠他近些，指尖抚过他沉睡面容，睡梦中的人收起周身冷厉，瞧起来很是讨喜。心念浮动，便想俯身吻过他眉目，却听他口中呓语：“无谢。”我想我这痴心妄想，以后便该囫囵吞进自己肚里，再也不必念给他听了。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
祖母撞见他与无谢私会，祠堂之中他直挺挺站着，我见他们二人相看甚厌，又怕祖母与他为难，两处打着圆场。祖母隐忍怒气无奈妥协，他却冷着脸道：“不用你假好心。”说过转身便走，我心里知晓他厌恶我，可我们拜过天地，是结发夫妻。我追出去小心翼翼问他：“小雪，你与无谢.....”他便拧紧眉目一脸不耐：“是又如何？”那一刻，我想我真是.....贱极了。
我将无谢杀了。
祖母嘱咐着为无谢抓来医治风寒的药里，每日里加上少许东西，日复一日积少成多。
那之后他整日里饮酒，回回喝的酩酊大醉，我瞧着心里生出快意，却也犹如刀搅。
我恳求他能正眼看一看我，他看了，却是算计。以为我不知道吗？我都晓得。
他为何而来，想要什么，听了谁的言语，如何做那一场戏。想要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你还太嫩了些。
那夜他将我唤去寝房里，我跨过房门立于屏风前，他自里间缓步踏来，我见他眸光闪烁，停在我身前一步间，垂了眼眸将头抵在我肩上。掌心握上我指尖，便听他轻喃出声：“留下来吧。”
他难得服软，我心头震颤，久久未能平复，只这一句，我便任由他拿捏。可他只是拿我当做令牌，好去查无谢的死因。我们一同去了他舅舅处，那位斑衣教主，他大抵从未想过，那位舅舅，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