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清明祭 三(4)

“打死酒吞”这件事，自然是拾叶自我安慰的想法。自从酒吞住进他家中，这位自称“本大爷”的大爷就全然不拿自己当外人。第一天，他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拾叶的房间，环视一圈后，拾叶和酒吞之间那少得可怜的默契突然起了作用，拾叶自觉卷起自己的铺盖，住到原来抱枝的房间去了。
酒吞的生活规律是极不规律，偏偏拾叶继承了往日早睡早起的良好作息，这种异次元文化的碰撞注定是没有火花的——当然拾叶不会是获胜的那一方。
若是酒吞高兴，他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这时候拾叶不能睡觉；若酒吞不高兴，他也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这时候拾叶还得陪着。很快拾叶对酒吞的称呼就从“鬼王大人”变成了“酒吞”，中间的过渡的时间他想通了称呼并不会改变酒吞对自己的态度，于是态度越发大不敬起来。
这样吵吵闹闹的日子便过去了两年。
两年间，拾叶寮中也多了不少妖怪，妖怪多了，吃饭的人数也就多了，很快，本家送来的钱便不足以支撑寮中的基本开销，拾叶很是苦恼，想来想去，便硬着头皮找上了酒吞，又委婉又含蓄道：“酒吞，你吃得有些多。”
酒吞停下手中的酒碗，想了想，问道：“你上次挨打是什么时候？”
拾叶：“……”
话谈不下去了，拾叶识相地起身，准备另想办法，却听得身后酒吞道：“阴阳师，你太没用了。”
拾叶脚步一顿，酒吞全当没瞧见，晃着酒碗慢悠悠道：“你手里没钱，便认为是本大爷挥霍，啧，本大爷的大江山中，钱是最没用的玩意，”他饮尽了碗中酒，道，“你若不愿意，本大爷走便是了。”
拾叶猛地转身，走到酒吞面前，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碗，朝庭下一摔，怒道：“对！我是没用，被你说成废物，我还是得求鬼王大人千万别走！你不就是料到了这一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吗？”
酒吞也不生气，无所谓地笑了笑，这种态度彻底刺伤了拾叶，他吼道：“你等着，我不求你，照样养得活整个寮！”
酒吞也没答话，大手一挥，拾叶便一股大力被扔去了隔壁，酒吞毫不在意隔壁传来的动静，拿起桌上另一只碗，接着喝起酒来。
“酒吞童子大人既然有意照拂，为何不直接告诉拾叶大人呢？”
苍老而慈祥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酒吞抬了下眼，道：“金鱼老头，耳朵不好就别偷听了。”
惠比寿骑着他的大金鱼，晃晃悠悠地行了过来，说道：“是金鱼半夜不睡觉，老夫才陪它出来走走的。”他摇了摇手中的笏板，道，“鬼王大人，您还没有回答老夫的问题呢。”
酒吞不耐道：“什么问题？”
惠比寿丝毫不介意酒吞的态度，依然笑道：“老夫来寮中也一年多了，拾叶大人是个好阴阳师，只是心智不太成熟，就像我认识的另一只小金鱼一样，鬼王大人看着脾气不好，时常打拾叶大人，不过我发现，鬼王大人每次动手，必定是拾叶大人怠惰颓丧之时，在老夫看来，就如同凡人的兄长在教训弟弟呢。”
酒吞嗤笑道：“谁帮着他了，本大爷就是看他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