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part4 : 何謂惡──(5)

「……瑞神，妳找到我的眼睛了嗎?」
從背後傳來的，是丹尼醫生的聲音。
「醫生……這些，是什麽……?」
即使知道那些是義眼，我仍然向丹尼醫生確認。在這片黑暗當中，丹尼醫生反射出亮光的眼睛，確確實實地隔著眼鏡看著我。
「是眼睛喔。嗳，瑞神，妳覺得這裡面的哪一顆眼睛是我的呢?」
我雖然對丹尼醫生這明顯不尋常的提問及義眼感到警戒，依然指向跟自己的眼睛一樣是藍色的義眼。
『──我的話……就是想要漂亮的眼睛。妳那雙眼睛若是屬於我的，那可就太棒了』
醫生剛才是這麽說的……
因為我突然想起這件事。
「哈哈哈，瑞神，妳這麽說真叫人開心啊。這個眼睛是藍的呢。我當然很喜歡藍色眼睛。可是我啊……不需要，這些東西跟妳的眼睛相比……不過是些仿造品。有藍色雙眼的，隻有妳就夠了」
丹尼醫生一瞬瞪向我所指的人工藍眼後這麽說，笑著直直盯著我的眼睛。但他其實根本沒有在笑。因為我現在的眼神，不是丹尼醫生想要的眼睛。
「來，瑞神。用妳那漂亮的雙眼，仔細看看我。我以前是用什麽樣的表情面對妳呢?回想看看妳和我見面的事吧，……喔，對了。我想起來了。我的眼睛就放在那邊的抽屜裡面。妳可以幫我打開來看看嗎?這裡很暗，我看不太到」
丹尼醫生一改剛才的表情，突然輕笑著指向櫃子裡的小抽屜。
「嗯……」
我照著他所說的打開抽屜。抽屜裡，隻放著一顆義眼。接著，我在拿起義眼的瞬間，不小心差點讓眼球掉落地面。
這個義眼，兩顆眼球，果然是醫生的眼睛。
被擦拭得潔白雪亮的純白眼球中，紅色與綠色的瞳孔正直瞪著我。
「瑞神，那個就是我的眼睛。看到那個，妳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
丹尼醫生悄悄靠近我，在我耳邊如此低聲細語。
「……」
我隻微轉過頭，注視丹尼醫生的臉龐。
「妳……至今仍在遊戲呢。那，瑞神，可以把那個給我嗎?不裝著那個，我還是覺得渾身不對勁。為了你和我，我必須裝上那個才行」
──為了……讓妳恢複記憶……
丹尼醫生露出微笑，伸出手掌。
至今仍在遊戲中………?
聽到這段話的我雖皺起眉頭，卻也將義眼交給了丹尼醫生。
「謝謝妳，瑞神。我現在就去裝上這個，妳就稍微……在另一邊的房間等一下吧?」
丹尼醫生接過義眼後，便輕輕撥起瀏海，慢慢拿裝在右眼裡的義眼。
沒有……眼睛……
這時，清楚倒映在我雙眸裡的丹尼醫生右眼，變得如黑洞一般漆黑且空洞。
「不準逃跑喔」
丹尼醫生用他沒有眼球的右眼，瞪視著我。
▲
回到剛才房間的我，回想起在這層樓遇見丹尼醫生後，他所展現的態度。
好可疑──……丹尼醫生雖然一直叫我瑞神，還不記得我就是瑞吉兒，但是他說的那些話………
……唯有這件事，我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