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

古时 我是重担
而今 我是生活
一茶一家
一壶一人
我见识过太多苦难
却依旧馥郁平淡。
茶 垄 里 望 炊 烟
清明节
飒飒的风吹来
我和同伴们早早地睁了眼
采茶季到了。
我是茶
是茶农们保命的东西
若是上不了足够的茶税
他们就会被官府的人捉了去
严重些的便会落个砍头的重罚。
这一世的我生在东边的山垄上
享受着第一缕阳光
还有妇人们指尖温柔的采摘。
经过岁岁年年的相见
来采摘的人我大概都能记得
可今年
熟悉的人群中少了一位老妇人
代替她的
是家里的儿媳妇。
风吹起了我的脸
也掀起了她的草帽
我才看到
她的眼圈是红的。
我从其他采茶人的嘴里听说
老妇人去世了
可上税的日子快到了
家里又没有钱操办后事
只能让儿媳妇出来把茶税采了
老爷们在家里草草地把老妇人埋了。
收税的官兵东倒西歪地赶过来
扫光了半山的茶叶
被装上马车的我望着垄边老妇人的家
袅袅的炊烟染灰了远方的天
马车上的官兵们说笑着饮酒吃肉
东边的山上还有零星的采茶人
他们为了活命弯着腰
抹了一把水珠
不知是汗还是泪。
一 碗 茶 一 声 叹
这一世的我摇身一变
穿上了精美的包装
茶商们为了迎合年轻人的口味
就给我们加了不知名的香料
有时候闻着自己身上的味道
都认不出我到底是片茶还是朵花。
那天
我被一个女孩买走
她一袭白裙
手里捧着一本书
我舒了口气：
看来这是个会享受的人啊。
跟着她
我来到了一家咖啡馆
她点了一堆西式甜点
又瞟了一眼服务生
让他把这袋茶泡了
于是我被匆匆地丢给了服务生
又被匆匆地用开水泡开
最后再被匆匆地端上来。
透过茶壶
我看到女孩对着一个长方体摆姿势
她把长方体放在一边
又随便翻开书的一页
忽然的
长方体亮了一下
里面的图画就定在了女孩优美的侧脸上。
女孩又拿着长方体把桌上的东西都扫了一遍
然后她拿着剩下的茶叶和崭新的书走了
白裙的下摆扫光了门口的灰尘。
由 卷 至 舒 悠 悠 浮 沉
如今的我
遇到了太多人
有酒鬼拿我来解酒的
有为了熬夜拿我和着咖啡喝的
也有为了体面拿我应酬充面子的。
人们为了方便
开始买盒装的茶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