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Ⅲ(3)

她们一前一后离开机房，走过漫长的通道，走进把她们带上地表的电梯。莱茵生命的园区有多大，它地下的宫殿就有多广阔。夜幕下的莱茵生命依旧灯火通明，此刻也有无数的电梯在上上下下。
门的开合几乎没有声音，可赫默还是立刻醒了过来。她刻意维持了浅睡眠的状态，确保自己能在突发情况时及时处理。看见走进来的塞雷娅，赫默揉揉眼眶，起身迎上她。
“今天不是我守夜么。”
“开发部的琐事拖到现在才解决，我顺便过来看一眼。”
她们都压低了声音，塞雷娅俯下身，似是倾听伊芙利特的心跳：“她的状态还好吧。按上面的要求，明天的测试会引入新的项目。”
“我不确定……她又做噩梦了，火和死亡的梦。”赫默把电脑递给塞雷娅，屏幕上是那份分析报告：“她的噩梦和幻视都在加剧，可所有的检查手段都找不到原因。我怀疑这是某种进化过程中的副作用……”
“……进化。”塞雷娅咀嚼着这个词，微不可查的顿了顿：“那些突变也许并不是可控的。”
“这里可没有掷骰子的上帝，只有时刻准备注射编辑细胞修正影响的医生。再给她一点缓冲的时间，我会申请延缓测试。”
“麻烦你了，我还要准备新项目的细节，先走一步。”
塞雷娅正欲离去，视线落在床尾挂着的装饰物上：两根褐色的羽毛扎成的吊饰，那粗糙的捆绑工艺一看就是伊芙利特的手笔，至于羽毛本身……赫默注意到了同事的视线，熬夜过度而苍白的面颊上泛起细微的红晕。
“啊，那个……伊芙利特缠着我要……我就给她了……她说有这个就像看见了我一样……”
黎博利人有赠送羽毛来托付感情的传统，不善言辞的他们认为羽毛的轻恰好能承载感情的重量——塞雷娅还没有开口，赫默忽然走到她身前摊开手掌：同样的饰品静静躺在她的掌心。
“她还多做了几个……这个给你。”
“谢谢。”
塞雷娅郑重地把那枚轻盈的饰品放进贴身的口袋，这样才好错开赫默的视线。她一贯维持的漠然形象在这时发挥了作用，几乎是强塞完饰品的赫默扭头就回到工作之中，尽管屏幕上只有她烂熟于心的图表。
谢谢。
她无声重复了感谢的话语，大步流星地离开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