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深空(第四章)(2)

远方的城镇已清晰可见，被巨大藤蔓缠绕的城堡耸立在城市中央，锃亮的瓦片在反射着阳光,炊烟则伴随着些许微风，在空中肆意摆动着。
“加把劲，小伙子们，咱们就要到了!”卡尔泰克高喊道，加快了行进的步伐。太阳依旧高悬在天空，联合王国科学部的飞行器拖着一条蓝色的尾巴，径直向斯卡德拉城飞去。飞行器的飞行高度很低，速度也并不是很快，卡尔泰克依稀能看见它的轮廓。
卡尔泰克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他努力回忆自己在科学部的所见:粗糙的帆布表面，木质的框架和一台笨重的蒸汽机……而刚才从他头顶略过的飞行器却拥有着规整的几何形状，白色的外壳带有金属光泽，反射着太阳光。最为重要的是，它的后方喷出了诡异的蓝光。
“停下！” 卡尔泰克喊道。
窸窸窣窣的声音马上停止了，金属的碰撞声此起彼伏，新兵们纷纷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孩子们，我们有大麻烦了。准备战斗，快！”
学院的新兵们惊慌失措地掏出了自己的魔法棒，按战斗队形慢悠悠地地站成了数排。
那是初春的一个晴朗的晚上，诸王国战争刚刚结束不久，夜空中的繁星挂在了漆黑的穹顶之上，白色的彗星拖着诡异的蓝紫光，径直冲向了卡尔泰克部队营地的正中央。没过多久，五彩斑斓的火光，伴随着惨叫声与火枪和魔法的震耳欲聋的响声，在夜空中回荡。最后，当他们赶到前线时，一切都消失了。篝火发出的惨淡光线微微照亮了帐篷的一角，指挥官桌上的煤油灯燃烧着，四周是死一般地寂静，只有昆虫叽叽喳喳的叫声和着木柴噼里啪啦的响声，在死寂的夜幕中徘徊。
在老队长的带领下，他们向最近的城镇仓惶撤退。终于，在第二天早上，他们逃到了埃瓦尔城，在向当地守卫长官说明了情况后，他们便基本结束了他们的军旅生涯，就在一小时前，他们的连队便早已通过急行军到达了埃瓦尔城，而原因则正是因为卡尔泰克所在小队的失踪。
“你们太累了。”守卫长官忙着在羊皮纸上圈圈点点，头也没有抬。“我必须向上级汇报，你们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卡尔泰克望向了老队长，他的嘴唇微微蠕动着，可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直到今天，卡尔泰克依旧相信，他那天所见是真实的。他也始终无法忘记，老队长临死前，拼命握住的双管猎枪。帮助老队长的家人料理完后事后，他毅然决然地凭借退伍老兵的身份，考入了皇家学院，但在这五年的学习中，他始终没有找到答案。相反的是，一切的有关这件事情的记忆，似乎都在逐渐离他而去。曾经所属连队的番号，那些同他出生入死的战友的名字，他们一同执行的那些九死一生的行动，甚至连老队长的脸庞，都变得越发模糊，那些曾经属于他的记忆，随风飘散在了连续的，无休止运动着的时间之河中。
如今，他却踏入了另一条几乎一模一样的时间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