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壳卷】追着阳光

它们在每一个日出时，都大声地宣告着——“我们迎来了真正的荒芜”。
生态系统在五年前已难以自给自足，人类不得不动用无数的手段活下去，他们在这颗星球上修筑大型的建筑物，长长的烟囱伸到云层里。
他们已经是如今肉眼可见的唯一生命体，土地被掩藏在冰冷的金属隔离板之下，而它是否早已腐烂成了一滩巨大的泥泞，也无从知晓。被早早誉为“人类之光”的呼吸循环系统——揪揪口中的“大玻璃罩子”，隔绝了人们与天空。
浑浊的材料为人们的眼前都蒙上了一层雾，没人再愿意抬头看天。
天空总是会唤醒人的一些什么，比如，飞翔的欲望。
“真病态啊，这世界。”那时候卷儿喝了几口酒，一边吐着烟圈一边说。
阿壳坐在他身后，盯着他的发丝。
过了一会儿，他抬手拍了下卷儿的肩，卷儿回过头，他把人手中的烟拿过来，摁在身旁的地上，“刺啦啦”的一声，地面被烫出一个小黑点。
构造整个“地面”的材料很坚固，可以说是坚不可摧，拿炸弹炸估计也就炸出来几个坑，因此报警系统并没有装置得多么灵敏。也可能，是活在高处的人们最后的怜悯之情。
据说有人在地上，用自己调和的颜料，画满了绿地。
“啧。”
烟厂早就倒闭了，现在只剩下断壁残垣，被卷儿当做了聚众烤肉的据点。他从家里翻箱倒柜才摸出来老爸藏起来的古董烟。
败家！
“难闻。”阿壳抬眼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唉，”卷儿叹了口气，使劲地跺了跺脚，地面发出沉闷的“嘭嘭”声，“你简直比它还无趣。”
“揪，嘛呢？”
相比之下，揪揪小朋友就非常可爱了，古灵精怪地顶着个小树苗四处跑，做梦都想着拯救世界。
“嘘。”
揪揪的房间里没有灯。
当时社区统一发放小瓦数的电灯，他非不要，给大妈们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说这孩子知道现在活着不容易懂得无私奉献了。
“什么？”
“别出声。”
“你干嘛呢？”
“种花。”
……
“你说什么？”
“种花。”
“你疯了？”
“你不说，就没人知道，反正我这黑灯瞎火的。”
“噢。有酒吗？”
“无。去找你阿壳快活。”
卷儿摸索到了小沙发，一屁股坐了下去，两只脚搭在小茶几上：“刚从他那儿回来。”
“啧，秀啊。”
卷儿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出了烟盒，抽出一支烟叼上，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阿壳的背影，打火机凑到嘴边，却没见火星亮起来。
“去去去。”
他把打火机和烟又塞回了口袋里。
只抽了一根老爸应该不会发现吧。卷想。
揪揪那里几乎就是金字塔内部，卷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社区的门禁时间过了，他推门，电铃就嘀嘀嘀的响。
他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门卫大爷翻了个身。
“唉。”他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