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HO2〕落日长河（13）(3)

漳州城内，已是深夜，陆婷还没有休息，她的神经早已被福州战况高高吊起，此时无心睡眠，一封接着一份的军报将她的帅案几乎淹没，不过都是些不利的消息，这让她本就不安的心更加烦躁。
“尚书大人……福州传来紧急军报！”一名军校飞跑着来到陆婷面前禀告。
“说！”陆婷下意识的大喊一声。
“我军不敌清军攻击，在乌龙江大败，晋王为保延平王安全撤退，率领所部殿后，全军覆没了！”军校顾不上喘气，连忙把这个惊天消息告诉陆婷。
“那晋王呢？！”陆婷猛力拍了一把帅案，大声追问军校。
“晋王战死了，何将军冒死突入敌阵，将晋王尸首抢回，目前我军正向漳州回军而来。”军校一口气把剩下所有的话说完。
陆婷听罢，大脑嗡的一声爆炸，身为军中难得的将才，李艺彤突然阵亡，这无疑给本就严峻形势雪上加霜，陆婷还想说些什么，可她骤然感觉自己血气上涌，眼前一阵阵模糊，最后支撑不住，一头晕倒。
“大人！大人！……快来人啊，尚书大人昏过去了！”
接下来的战局，朝着更加恶化的地步发展，郑经连续丢失城池，向厦门退却，清廷接着又恢复迁界禁海令，小朝廷一下子失去了重要商业财源，加之军队补给日益匮乏，他不得不放弃东南沿海所有据点，死守厦门。1680年正月，清军集结水师大举进攻金门厦门，郑经误判战局，贸然下令冯薪朵督率水师出击迎战，结果在金门外海大败，看着一艘艘战船或沉没大海，或被火焰吞噬，她清楚自己苦心经营十几年的心血化为乌有，不觉气愤填胸，当场狂吐鲜血不止，昏厥过去。最后的反击完全失败，郑经仓皇下令集合全军逃回台湾，历时五年多的反攻作战，就这样以明郑的完败告终。
这个新年就在失败的阴影中匆匆度过，东宁城中死气沉沉，冯薪朵的病情也日渐加重，尽管陈佳莹不断为她调理身体，可还是不见任何好转，转眼春去夏至，冯薪朵渐至卧床不起。
“大人，冯将军的家人赶来报信，说将军已经病入膏肓，陈先生说冯将军只剩一口气了！”陆婷顶着暑热还在处理公务，一个军校匆匆走进二堂，急忙报告着冯薪朵的病情。
“马上随我过去！”陆婷扔下笔，连官服都没有来得及换下，跑出兵部衙门，上马向着水师提督官邸而去。
“朵朵怎么样了？”来到大门口，陆婷翻身下马，对着门口等候自己的仆人劈头就是一句。
“将军，我家大人已经就在弥留之际，现在昏迷不醒了……”仆人禁不住哀伤，痛哭着说道。
陆婷没有犹豫，径直跑向冯薪朵的卧室，此时那里已经聚集了无数人，见到是兵部尚书赶来，纷纷让开，陆婷一路无阻的到了冯薪朵床前，屋内已经是哭声一片。
“朵朵，我来看你了……”陆婷强忍着泪水，握住冯薪朵的手，高声喊道。
“……大哥，我终于等到你来了，这口气撑得好难啊”冯薪朵费力的睁开双眼，望着一脸悲伤的陆婷，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接着用自己微弱的声音说道，“一身转战千里路，只手曾擎半壁天……可到头来都白费了，唉，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可我舍不下你啊……我再不能临阵讨贼了，悠悠苍天，何薄于我！我已经见不到驱逐夷虏克复神州的那一天了，这千钧重担，就全系在你一个人身上了，我死后，该如何面对先皇和国姓爷，我心不甘啊……”冯薪朵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些，眼角流出几滴热泪，双眼缓缓的再度合上，握住陆婷的手无力的垂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