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短篇:《九月》(3)

张云雷拿起烟盒里的唯一一支烟点燃，送到唇边深深吸了一口。他明明在故作镇定，可声音还是颤抖得使他懊恼。
杨九郎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叹了一口气，深重而漫长。走过来，伸手拿过张云雷唇角的烟卷，放到自己嘴里，学着他的样子猛吸了一口。
凉啊，是足以使人浑身泛酸的凉。
杨九郎皱起了眉头，还是没回答他的问题，是目光哀伤的定眼看着张云雷：
“磊磊，看看我。”
刹那间，一阵巨大的泪意向张云雷袭来，眼前顿时变得雾蒙蒙。他一向很听杨九郎的话，脑袋还来不及多思考半分，就乖乖抬头了。他不躲了，可是他明白，他的不舍，他的眷念，他发了狂的渴望，都是不该流露半分的。
听杨九郎的话，他看了，看得尽兴，看得动情。看见了他眼睛与他相似的不舍，也看见了他对他千百句的喜欢，还有他始终渴望却从不曾宣之于口的爱。
看了却不如不看，将他的眷念全数知晓，然后呢？挥手作别，各自安好，再去他的婚礼上祝他百年好合，白头偕老。这对于张云雷来说，就像是某种使人销魂蚀骨的极刑，下场不过是持久不消解的痛罢了。
眼眶变红仿佛是极致眷念却又不能拥抱时，最直接的表达吧。所以张云雷红了眼眶，杨九郎也是。
张云雷是大伙儿眼里最冷淡的主儿，从不在人前流露半分柔软。他的孤独他的软弱只有一人能拥有，那个人就是杨九郎。只有在杨九郎面前，他才是个有血有肉有温度的小孩儿，笑与泪都惹人动容。
也许是杨九郎目光里的留恋太浓郁，不舍太赤裸，张云雷终是被一种不可回避的酸涩撞得东倒西歪，所以隐忍的感情瞬间爆发，眼泪越滚越多，时间推移到某个隐约暧昧的时刻，他的肩膀开始颤抖了起来，靠在椅子上的人也无力的开始东倒西歪，抬手捂住嘴的动作实实在在的刺痛了杨九郎，他几乎是一秒都没有犹豫的上前一步，将人一把拉进怀里，让人靠在他腹部，呼吸也吐在他腹部。
张云雷的哭声渐小，手就揪住了杨九郎腰间的衣物，声音透过衣物面料传过来时，沉沉闷闷，晃晃悠悠，了无生气：
“九郎，我也算是将自己这辈子最好的时间都给你了……”
杨九郎用尽全身力气困在眼眶的泪终于是决堤了，不知是使了多大力气才抑制住抽泣声被隐藏在了他浓重的叹息中。时间过了很久，他终于颤着声儿叫张云雷，说：
“磊磊，杨九郎这辈子除了婚姻什么都给你。”
（四）你终于要走远了
杨九郎婚礼当天，天儿特好，难得的高远清澈，万里无云。
张云雷一觉睡到了中午，完美错过了杨九郎迎亲的流程。起床后，一头扎进衣帽间，选了一身儿与杨九郎的新郎礼服相同的深色西装，发型是没让发胶蹂躏过得的最自然的顺毛状态，带上了从前粉丝送给他与杨九郎的戒指，对着镜子独自练习，哪一种笑看起来最真诚可信。磨磨蹭蹭收拾了很久，到婚礼现场时已是临近傍晚。
杨九郎选的婚礼场地很美，气球鲜花，音乐美食，样样皆好。只是门口那张咧嘴笑的照片怎么看都觉得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