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短篇:《九月》
九月,骄阳炙烤,炎热散漫。
胡同口的小贩叫卖着冰糖葫芦,胡同外偶尔传来一两声不耐烦的鸣笛。
房间的窗户关得很紧,将窗外暗暗幽幽的花香全然隔绝,不露半分。
张云雷背后的衬衫被汗渍浸透了很大一块儿,沙发上的郭麒麟直勾勾盯着张云雷的脸,仿佛是要将这人看穿,将他的想法全然了解透彻,像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耗时耗力,惹人身心疲惫。
郭麒麟终是败下阵来了,他将手里的酒杯“哐啷”一声儿放在桌上,走过去拉开窗帘,打开窗。风从窗外灌进来,夕阳也就顺着拉开的窗帘泻进来,张云雷抬头望向郭麒麟,似乎有些不是滋味儿的皱起眉头。拿起电脑旁的酒杯,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扶了扶眼镜,继续看手里的剧本,甚至都没抬头看郭麒麟一眼。
“老舅,明儿就是杨哥婚礼了……”
张云雷手里的剧本翻了一页,还是没抬头,只是又伸手去拿酒杯,发现酒杯空了,就站起身来又倒了半杯。
“张云雷,你怎么老这个死样儿啊!”
又是许久无言,郭麒麟终于爆发似的站起身来往外走了,路过玄关时,身后传来了张云雷有些低沉沙哑的声音:
“把门带上。”
郭麒麟关门的声音很响,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震得张云雷耳朵疼。他抬手揉揉太阳穴,这才取了眼镜,将手里那本厚厚的剧本丢到了一边儿。这剧本到底在讲什么呢?张云雷也不知道,因为他压根儿就没看进去一个字。
杨九郎要结婚了,好事儿啊。他作为他杨九郎的好哥们儿,好搭档,除了恭喜他还能说什么?
他再次走过去关上窗,就拿来空调遥控器,将空调温度显示器上的数字调了个鲜红的16摄氏度,之后重新坐回书桌前。反正从今儿开始,不会有人有空到他家里来关心他到底吹了多久空调,空调温度健不健康这种细碎冗杂的小事儿了。
挺好的。
(二)我曾以为的光阴百岁
最近张云雷接了一部网剧,本来是说好的下周进组,可杨九郎定了婚期之后,他却推了在这之前的所有演出,打电话给制片方说,明儿晚上他就可以进组。谁都不明白张云雷此举的意义在哪儿,自个儿搭档大喜之日,他却偏偏选择进组。搭档不应该比任何人都要亲近吗?
张云雷与杨九郎当然亲近了,甚至亲近到张云雷曾天真的以为,他与杨九郎会就这样一辈子了。一捧一逗,一冷一热,一生独一。甚至亲近到只要有人跟他提及杨九郎,他就会不由自主的心疼,不由自主的活成令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样子。甚至亲近到他几乎要忘了世俗枷锁,忘了外物牵绊,我行我素的将对杨九郎隐晦的悱恻缠绵顺风飘扬,随雨激荡,赋一曲灵魂的绝唱。
酒杯旁的烟灰缸里积了许多烟头,而那包刚开不久的煊赫门却已见空。张云雷将手里的烟卷举到唇边,深深吸了一口,原来细品下来,煊赫门是有一丝泛苦的。
他与杨九郎的最后一场演出是上个月,在三庆园,满坑满谷,全是忠实拥趸。一意孤行做下了要跟杨九郎散伙儿的决定,直到演出彻底结束也没能对观众说出口来,于是,气急败坏的将自己所有的反常举动都怪责在九力不肯下功夫练习基本功上,草草收场了这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