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德的预言》第十章（部分）(2)

伊奥尔德霍地站起身来“这话提醒了我，陛下，我确实——”他转向阿尔瑞斯，“需要医生。那个可怜人就是我的新扈从，洛萨.莱特尼茨,他确实需要医生。”
熟悉的帐篷顶。
不对，帐篷顶难道不是都一个样吗？
洛萨的双眼渐渐聚焦。阳光照进了帐篷，屋外鸟唱虫鸣逐渐清晰，意识正从昏睡中接续上昨日的进度。
鲜血，碎肉。
汹涌的记忆在眼神聚焦的一刻疯狂涌入，带着同样汹涌的恐惧和惶惑。
洛萨惊叫一声，一下子从床铺上弹起，而那副可以称得上千疮百孔的身体传来的剧痛，又一下子把他摁回了床上。
身体的每一处关节都在痛苦地呻吟，每一寸肌肉都在绷紧瞬间的撕裂剧痛中微微颤抖。脊柱仿佛要断裂开来，而膝盖上的青紫淤伤让轻轻覆盖其上的布料都成为一种酷刑的刑具。
但是洛萨大笑起来，不顾身体的震颤让伤口更加疼痛。事实上，他竟然笑得更加疯狂。
因为，疼痛，灼烧般的疼痛提醒着他，自己还活着。
所以怪不得狂信徒们用血书写对神的忠诚，在疼痛的尽头，是与神的无比接近，从而获得超越现实之外的绝对的真实。
疼痛即忠诚。所以不枉自己跪倒在冰冷血腥的地面上，默念了每一个可以想起的神的名字。
肺部猛然一紧，洛萨大声咳嗽起来，打断了他的狂笑。一口黑血从喉间喷出，呼吸顺畅了许多，早晨的新鲜空气才终于挽回了洛萨濒临疯狂的神志。他环视四周，认出来是伊奥尔德的营房。
这时，他才看到角落里一个漆黑的人形。
“您，您醒了？”那个人结结巴巴地说道，他的身体缩成一团，显然被洛萨吓得不轻。
不过洛萨觉得，要不是昨晚的经历，抱成一团的准是他。
那人穿着黑色长袍，没有一丝身形露在外面，向上看，他的面部是一个骇人的鸦嘴面具，惨白的喙嘴仿佛是由死人的白骨雕刻而成。面具的眼洞里，是深不可测的黑。
“您稍事休息，我去叫那位大人！”说罢，鸦嘴人撒腿奔出了营房。
洛萨静静等着，很快一个稳健沉稳的脚步声从房门方向传来，但仔细听，还有一个杂乱的脚步声。
好像还夹杂着哭喊。
鸟嘴人被扔了进来，随后一名高大的骑士庄严走入，正是金发的伊奥尔德。
“痛死了——不，我不要！”鸟嘴人大喊着向房门退去。
伊奥尔德一把拎起他，捏着他的脖子向洛萨行了骑士礼，同时朗声道：“洛萨阁下，烈狮境狮骑士团警备长，“雄狮”乌尔里克家族王室主管伊奥尔德，为您献上祝福和问候。”
洛萨惊呆在床上。这可不是玩笑，因为伊奥尔德用的头衔是绝对不能轻薄以对的崇高。而伊奥尔德严肃的神情，俨然是在面对一位英雄。
洛萨竭力从床上起来，却立刻被伊奥尔德闪步上前摁了回去。“请您千万保重身体！”
“这是您的医生，纳尔德莱德大人，如若冲撞，还请海涵!”可怜的医生又被摁下去行了礼。
“额，还请医生休息吧，刚才是我失礼了。”洛萨不明白情况，但现在只能竭力配合伊奥尔德，把这场闹剧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