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源世纪》心神像篇（一）(3)

翌日清晨，梅朵丽丝推开屋门，洗漱饮食后，一如往常将房门半掩，好让阳光照进屋子而又不显得灼热刺眼，使她能够专心于做活。在她准备为秋衣缝上针脚时，屋门被推开了，伴着玛蒂娜呼喊她名字的急促喘息声，如同那刺目的阳光，刺痛了她的耳朵。玛蒂娜是那样一个拥有沉稳意志的女人，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乱了阵脚，在过去的几年里，梅朵丽丝只有一次在玛蒂娜脸上见到过那种焦急的神情，此时她便将玛蒂娜到此的目的猜了个大概——又是因为那个男人。正如她所想的，在早间，几个泥瓦匠找到玛蒂娜时，她才知道元并未准时赴约，这是元第一次在工作上失约于他人。玛蒂娜同众人在四下寻找也不见元的半点踪影，在手足无措之际来到了梅朵丽丝的住处，向她询问元的位置。梅朵丽丝即刻摇动腰间的龟甲，在魔力石的光芒中找到了元的方位。
此时的元正独自驻足于他们来时的海滩，望着触礁在此的航船独自思考。他并非不知道要实现他的理想有多艰难，可却没想到会如此曲折。从他们离开旧大陆起，磨难没有一刻不伴随着他们，没有人能够质疑他的决心与勇气，但那望不到尽头的折磨难免会让人产生怨气。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美好的净地却连生存都那么艰难，即便他率领人们度过了种种磨难，但微薄的收成仍使他们长久处于艰苦的境地，在贫乏的泥淖中打滚。在他望着侧翻的航船叹气时，玛蒂娜赶到这里，打断了他的思绪，元答应了一声，结束内心的质问，随玛蒂娜返回村落。一连几天，元都愁眉不展，在村中各处凝望踱步，干活时也心不在焉，时常望着远处发呆。长久的物质挣扎使他对曾经的梦想感到失望，对生活失去了大部分的热情，不再同过去那般富有动力。在玛蒂娜来到田间为众人送水时，元还站在那里望着远处的树木发呆。
玛蒂娜看出了他的心思，知晓是连年艰苦的斗争使他陷入迷茫，可她对此也毫无办法，只想着劝慰一番，让他重新振作。于是她在将手中的水壶递给元时同他说到。“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亲爱的，起码我们享受到了过去未曾有过的安宁。”可元完全误解了她的意思，只是从心里泛起了对生活的愤怒，他想起远方的失利，失落大陆的过去，认为人们已经开始忘记了他们曾经的信念。那一刻他怒不可遏，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特意放大了声音，用严肃的语调，为的是让人们都能听到他的话语。“我们来此是要创造一个新世界，而不是集体苟活于此成为一滩烂泥！”元对玛蒂娜说此话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期望以此提醒众人他们不渝性命来到此地的目的。可他确实伤了这个女人的心。之后来到元家中探望玛蒂娜的梅朵丽丝，在窗前望见了玛蒂娜在角落里黯然神伤，梅朵丽丝的心又撕裂了时间的伤口，泛起莫名的隐痛，如同斑斓湖面跃起的鱼儿在嘬食晶莹的水莲。
数日后的清晨，梅朵丽丝早早地来到村中央预留的空地，准备祈祷仪式。她身披兽皮，披散头发，将牛角悬挂于耳后正中。那两只牛角通体暗灰，线圈般的花纹层层绕匝，像刚从恶魔的头颅上取下，之她略尖的耳缘上际，乍看之下宛如暗夜里的精灵。这是梅朵丽丝第一次在此地准备如此繁复的仪式，只为了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她架起柴堆，在上面支上一口铜锅，灌入河水，便静坐在那里，围观的众人起先都静静等待着，在天已大亮后，一些赶着做活的汉子耐不住性子，催促梅朵丽丝快些离去。玛蒂娜是知晓梅朵丽丝的好意的，但她不愿将希望放在无用的祷告上，来到梅朵丽丝身边劝说她结束这场仪式，可任凭众人的催促和劝说，梅朵丽丝都无动于衷。玛蒂娜叹息一声，认为梅朵丽丝太过固执，无奈的离开了。在初升的红日将天边的鱼肚白染成鲜红之际，梅朵丽丝取出随身的魔力石，将它举过头顶，在初阳的照射下那石子射出刺目的光，照射在那堆干柴之上，霎时间就点燃了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