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龄龙】一步之遥的退却(下)

张九龄总是这样。
他从小就是个极其懂事的孩子。省心，也主意大。但到底是个贴心的孩子。但凡是有什么争抢的事情，只要其中一方是张九龄，必然是抢不起来的。他会让！他总是比任何人都早一步先退让妥协。
可王九龙不一样。他总说自己是被娇惯坏了。在家里有爸妈，来工作了有舅舅表哥，就算是自己独立起来，也还有个张九龄照看。他像是那个一直被上天眷顾的小孩，想要的，从来都在咫尺之间。他于是总看不惯不争不抢的张九龄。
他总觉得，跟张九龄搭档以来，自己看过了全天下的谦和有礼妥协退让，唯独没看过这位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师哥争抢过一丝一毫。他自己都为张九龄不甘。想想，更多的却是心疼。
“一步之遥，你近了，是新生。退了，大概就是错过了。张九龄。”
张九龄没有注意到刚才的那句师哥，这会儿倒是清清楚楚听到灌进耳朵的那个名字。王九龙很少说出口的三个字。
他被王九龙叫过各种称呼，常见的老大，九龄儿。有时候也会看着正经的叫师哥，师兄。兴致来了，还会胡乱的叫元儿，宝宝，乖乖……他喜欢王九龙叫他师哥，两个字儿从他粉嫩灵巧的舌尖滚过，每一次都带着点欢悦的娇甜 。听在自己耳朵就，满满都是亲昵信任。但他不总是乖乖的这么叫，更多时候是叫老大。听起来循规蹈矩，又好像透着年轻人的利落。
就像张九龄想的那样，王九龙不常念出这三个字来。因为他总觉得对自己来说，这三个字庄严肃穆，沉甸甸的，每次念叨，好像都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心尖尖的，轰隆隆的滚过去。可他又觉得此时应该叫着三个字。也只有这个时候叫，才衬得这句话多重要。
“大楠…”
王九龙在他开口时扬起的那个笑脸，在对上他有些悲伤的眼眸时，彻底散去。慌乱，没来由的在心底泛滥开去。
“狠了心要退的话，这次让我退吧。”王九龙鲜少有这么凄苦的笑，更不提是对着张九龄：“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你这副样子了。”
他说完，迈着大长腿到门口，弯腰拎起自己的鞋，连换都没有，直接就冲出了门。
张九龄被他突然的脾气闹得愣了愣神，等反应过来要追出去的时候，自己也没来得及换鞋。
电梯在他目之所及的地方关闭合拢。他想都没想，身子拐个弯，从一侧的安全出口出去，一路飞奔的冲下十楼。
张九龄万分庆幸自己所住的这个小区不算特别新，又有不少老人家，电梯本身调慢了速度，才能让自己赶在王九龙之前先抵达一楼。
张九龄喘着粗气看着电梯门换门打开来。王九龙一米九多的个子生生的蹲缩成一团，一个人在午夜的电梯里哭得歇斯底里。
“楠，楠楠…..”张九龄气没喘匀，结巴着喊人。
王九龙被这一声惊得把哭嚎噎了回去，好半天，憋出一个哭嗝。
也不知道是哪件事戳中了张九龄的笑点，他突然就笑起来，直不起腰，喘不匀气的那种笑。
直笑得王九龙回了神，把正要关上的电梯门挡开，就打算抬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