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以为期 3

东北黑话宝典
赵老财藏在桌子下躲了很久很久。
直到夜色降临，他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左右张望着，拍拍身上的灰。
“来人啊，掌灯……”在确定白龙走得差不多了之后，他恢复了一些往常的得意。
四下没有下人应答，于是他提高嗓门又喊了一声，“来人啊——”
依然无人回应，可现在赵老财可没有之前招待白龙绺子的耐心。他气急败坏地走出大厅，终于在马厩找到了那个睡着的黄脸家丁，“吃少了吗你，快给老爷我掌灯，泡茶——”
赵夫人搀着儿子，颤颤巍巍从厢房里走出来。赵老财看了看母子二人，问，“秀儿呢？”
赵夫人一副无奈相，脸上的皱纹是更多了，“那破烂货早跟着土匪跑了——”
赵大孬面无表情，十分猥琐。但并无任何同感或生气，似乎那个神奇的秀儿，根本不是自己的媳妇。
才“嫁”过来没多久的儿媳妇跟着土匪跑了？
赵老财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气过去，转念安慰自己活命就好。他喊丫鬟安顿了儿子和老婆，对黄脸家丁说，“收拾收拾，迎客——”
黄脸家丁一脸茫然，“老爷，您这是……”
赵老财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接着，他说的“客”，果真出现了。
“哪位是主事的啊？”一个戴着斗笠的小少年出现在门口。看样子不过十七八，可气质沉稳，身形高大。他背上背着鱼叉和枪，代表着他哥哥教给他的拿来吃饭的本领。
赵老财做了个揖，回，“我就是，请问小兄弟，阁下是哪个绺子的?”
“我们是老江流绺子的。”小少年说道。
小少年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无数个戴斗笠的汉子出现了。为首一个穿蓑衣的男人，在人群前面静静摘下了斗笠。
“你就是赵老财?”他把斗笠交给小少年，伸出手在自己那乱蓬蓬的头发上呼噜了一把。
借着灯光，赵老财方才看清了老江流的面容。黝黑皮肤，眉目似虎般炯炯有神。虽号作老江流，可看着是跟白龙一般大的年纪，不过三十岁。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赵老财作揖，脸上堆满了笑，“江流大柜真是英勇，赵某佩服……”
“行了。”老江流最受不了别人谄媚，说，“就是来告你一声，西烧锅大院的郑掌柜知道你有难，特请我们绺子来救你……”
一听到郑掌柜的名字，赵老财的眼睛提溜转了一下。
要说，郑掌柜的西烧锅大院离岩庄最近，从前村里的人都爱把粮食卖到他那里去。只是这郑掌柜慢慢开始有意压价，村里人便宁愿多走几天路把粮食卖到南边的陈烧锅大院。赵老财去年就是因为这个事，跟郑掌柜闹了矛盾。
所以，赵老财现在觉得，老江流的出现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那……赵某在此谢过了……”就在白龙说话的时间段里，赵老财心里想着赶紧把这群人送走是好，说，“等改日我登门拜访，专门谢过郑掌柜。”
“哎，赵老财……我们大柜话还没说完呢。”小少年按住赵老财的肩膀，阻止他转身离开。
这时老江流说，“我们救了你，你打算怎么感谢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