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又复(12)

“大冷天还隔三差五往这里跑，别冻着。”她一脸嗔怪。
她拉着我的手，我坐到她身边。
“今晚你家里没关系吗？”
“没事，已经说过了，我妈还要给咱们送饺子呢。”
“呀，都不记得上次去你家吃饺子是什么时候了。”
“馋了？”
桃子像是小鸡啄米一般点头，随后靠在我身上，嘴角浮现幸福的微笑。
抱住她时，我忽然心酸。
从认识她起到现在，她大部分时间都是一张烂漫的笑脸，很少见她面带愁容。
有一次，只有那一次。
初三快毕业时，我问了她我一直想知道的问题——为什么一下子学会了吸烟？
明明小学毕业前都没碰过，却毫无道理地染上了烟瘾
是堕落，是升华，于人，不过都在一瞬间。
她只是沉默。
就在我惴惴不安，打算跟她说“不想说就算了”时，桃子大叫，“你叫我说那件事，还不如让我去死！”
桃子的呼吸声变得粗重，她点起一支烟，用令我害怕的速度将其吸尽。
火圈一直保持明亮，仅仅两分钟就烧到了滤嘴。
夹着烟蒂的手无力地垂下，她很难受，一直在眨眼睛，又开始猛烈地咳嗽。
终于平稳下来后，她把手放在我脸颊上，说:“没事，以后别再问我这个了，好吗？”
我点头，除此之外，不知道该再做些什么。
没有受过伤的女孩是不会爱上吸烟的，她的伤痕在哪里？
桃子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她睡着了。
窗外是漫天飞雪。
那张睡脸是那么的安详，丝毫没有受病痛折磨的迹象。
当我意识到时，嘴唇已经触碰了她的额头。
我轻轻揉着她的头发，令我心醉的发香飘入鼻腔，我尽量把动作放轻柔，怕吵醒她。
多么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走廊上有脚步声靠近，在门外停下。
虽然很舍不得，我重新坐正，胳膊还搂着她。
进来的是桃子的哥哥。
“哥哥好。”我回头和他打招呼。
他只是点点头。毕竟桃子住院以后我相当于是天天来，他也都习惯了。
谁知桃子一下子又醒了，喊了声“哥”。
她哥哥到床边，摸了摸她的头。
“爸妈下班以后来，今晚咱们一起过年。”
“好——”
桃子故意学小孩子，尾音托长。
我放开她，看着她在哥哥身边撒娇。
猛然发觉指缝间有异物感，抬起手，发现是头发。
数量不少，至少有十几根。
桃子在做化疗。
抬眼望去，桃子还存在的发长早已过了臀部。
那天晚上，我们用病房里的电视看了春晚，吃着我妈妈送来的饺子，还有叔叔阿姨准备的她能吃的饭菜，度过了这个除夕夜。
凌晨两点，桃子不放我走，非让我在那里陪她一晚上。
我和家里通电话，征得了同意。
于是我和她盖着那条白色的被子，躺在一起。
桃子一直往我怀里钻，仿佛要融入我的胸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