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二十五）(3)

“龙泽天！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你认识他？你要做什么？你不能伤害他！是天泽救了我。”
迟瑞的脸色虽然罗勤耕的每说一句，就冰冷一层。当他听到罗勤耕口中那句‘天泽’时，数百个散乱的线索立刻被整理出了条理。强压怒火的迟瑞拉着罗勤庚反身向楼梯走去。
就在他们转身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两声枪响。窗外的张明远和墙角的胡凯应声倒地。抢手一枪毙命，没有留下任何报复的机会。顿时客栈里的百姓呼喊着，四散逃去。江左走进迟瑞的身边，弯腰俯身，听了一会儿点头离去。迟瑞拉着没有回过神的罗勤耕走回了房间。
晌午的太阳仍然炙热。田埂旁的蚱蜢被田鸡逮个正着。小镇平静地就像无数个往日一样。只有客栈老板战战兢兢地合上所有门板，躲在角落看江左指挥士兵收拾那个已经流干了血液的男人。
房间里，迟瑞端坐在桌边，身边坐着惴惴不安的罗勤耕。房门口站着四名荷枪实弹的军人。他们四人的枪口此时统一瞄准了地上匍匐着的张明远。
“如果你没话说，胡凯就是你的下场！”迟瑞沙哑的嗓音，在这个抖如筛糠的纨绔听来，简直是从鞘中抽出的利刃。本来还跪在地上的男人，此时立刻冲到罗勤耕的脚边，一边磕头一边语无伦次地道歉。
“拖下去！”该查的迟早能查清，反正罗勤耕已经找到，迟瑞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刚才如果开枪的是自己，断不会给这种下三滥在呼吸的机会。
“不，不，我，我说！我都说！”张明远不想和哥哥一样，面对曾经浴血沙场的迟瑞，他连头都不敢抬，看着地板将自己知道的一点没拉下，全说了个干干净净。
张明远做梦也想不到当日和自己在上海争风吃醋的公子哥，如今成了血溅当场都不会眨眼的军人。他更不敢细想，到底是龙泽天狠辣还是迟瑞冷血。一说完肚子里唯一那点有价值的信息，张二少爷就立刻扑向罗勤耕的脚，死死的抱着他的小腿。
即使害怕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张明远还是很清楚，与其求这个枪下亡魂无数的冷血军长，不如求罗勤耕给自己求情。只要罗勤耕开口，指不定迟瑞就像龙泽天一样，做出唾手可得的胜利拱手于人的傻事。
罗勤耕听着张明远口中的一字一句犹如天书。他难以相信，自己受伤背后竟然牵扯出这样复杂的恩怨流血，甚至有人代替自己“遇难”。
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到罗勤耕急促的呼吸声和张明远从地板上传来的牙齿碰撞的颤抖声。江左监督手下处理了现场，将刚才在场的人都控制了起来。然后封锁了街道确保消息没有外传。做完这些他敲门而入，看到的就是静默的一屋子惊心动魄。
“军长。下面都处理完了。消息不会外泄。”
迟瑞还是一动不动。他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平静的五官没有任何异样。众人好奇地望去，只有江左依然弯着腰等待命令。他太熟悉这个样子的迟瑞了。在前线，除非伤亡数名攀升，或者战时胶着时迟瑞才会偶尔表现出这种爆发前的异常冷静。
战事结束后，迟瑞反而因为罗勤耕的遇害时常处于这种暴风雨来临前的盛怒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