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二十五）

第二十五章 失而复得
草帽遮去了罗勤耕的大半个脸，此时只有坐在门口的江左刚好看到了他的样子。这个消息太过震撼，其他几桌的手下应该没有意识到。可是江左必须把这个消息立刻传到楼上。无法，江左冒着暴露的危险，招来了小二，写了字条让他交给三楼的客人。
幸运的是，胡凯一见到罗勤耕也是警铃大作，根本没工夫注意身边的动向。他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脸上浮现出了比以往更加热情的笑容，向罗勤耕迎了上去。
“罗先生。辛苦您亲自跑一趟，是属下的错。”
“那里，胡管事为了我们俩忙前忙后，应该是我说谢谢才对。”
胡凯没有直接将东西拿出来，罗勤耕也不好一见面就要文件。于是两个人点了一壶茶，一边喝一边闲聊起来。胡凯一边小心地引着话题，一边偷瞄埋伏在客栈外的张明远。当他看到张明远在预定地点拿出枪的时候，一直悬着的石头心，终于感觉到了一丝轻松。
“罗先生，你和大哥就要出发了。这一走咱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虽然说我之后就要去汇合，但是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还需要先生多费心照顾我大哥。兄弟我，今日便以茶代酒，先干为敬了。”胡凯说完举起茶杯靠近嘴边。按照预定的计划，他放下茶杯后，张明远就可以开枪。
“勤耕！”一个嘶哑的声音从天而降，犹如一道闪电劈断了胡凯大脑中正在运算的计划。
那个声音的主人要么是正在生病，要么就是先天嗓音难听。这声音不仅喑哑而且还能听到枯枝剐蹭的磕绊声。
从昏迷中醒过来的迟瑞，因为连续的劳累和焦虑一直在医生的监护下服药。虽然现在他看上去并无异样，但是偏黄的脸色和凹陷的脸颊都说明了他的不健康状态。之前迟瑞打电话去梁府时，梁淑闵虽然再三确认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声音是迟瑞的。在短短的两个多月里，不仅声音，迟瑞感觉自己的心都苍老了。
客栈里的众人都被叫声吸引了注意力，胡凯也回头去辨别阴影里的那个程咬金。安静的大堂里，只有罗勤耕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茶杯。他不敢抬头，因为这个嘶哑苍老的声音，罗勤耕几乎一听到就确认是自己梦中的那个人！即便绿枝已经枯萎，但是他仍然分辨地出包裹在丑陋外表下，柔软而顽强的嫩绿。
罗勤耕抬头看去，脑海里反复听过千遍的告白，从阴影中走来那人的胸膛中一字一句的钻入耳中：“勤耕，I Love You！I Miss You！”
围观者虽然不知道这背后的恩怨情仇，但是无不惊奇地望着这两个身高相近，身形不等的男人。让大家吃惊的不是迟瑞说的那些洋文，而是这两个一见面就泪流满面的男人。
这两人的打扮居然一模一样：他们都穿着青色的长衫。楼上走下来的男人，穿着一件旧衣。他的长衫因为多次水洗，泛着微微地白色。领口仔细地系好，手腕处妥帖地折起，宽大地衣袖中露出多半只骨节分明的手。黑色布裤子的尽头是一双样式简单的布鞋，鞋底似乎已经磨损了大半。
相比之下，罗勤庚身上的同款衣物不仅崭新，而且看上去面料更高级一些。不明情况的围观者，很轻易地就可以察觉到，这两人衣物的新旧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