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二十三）(2)

就在他们沉浸在这短暂的平静时。芦苇从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迟瑞！去死吧！”
一声枪响，迟瑞应声倒地。胸口的血洞开始喷涌出温热的液体。耳边传来罗勤耕失声的怒喊。迟瑞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抬着头只能看张明翰手握那只，被沈云涵扔掉的手枪，向自己走来。
“迟瑞！你也有今天！”
迟瑞清晰地观察到张明翰逐渐用力的手指，耳边好像还能听到扳机转动发出的金属声。他不怕死。这样危险的场面，在他短短的军旅生涯中并不少见。
但是他不想死。他还要把罗勤耕送到安全的地方，至少要等到罗成来接应，至少不能在罗勤耕的面前，至少要让他和勤耕告别，至少......他不想死，还不能死。他舍不得，舍不得罗勤耕。
张明翰一步步靠近时，忽然一片飘飘青衫遮挡在迟瑞的眼前。迟瑞一愣，瞬间即将失去的意识立即重聚，他意识到罗勤耕要做什么，于是用尽全力，和着从血管中混入气管的鲜血，声嘶力竭地大吼，“走开！”
迟瑞的怒吼并没有停止时间，也没有阻止面前的人。又一声枪响，迟瑞用尽全力才勉强支起上半身。他眼睁睁地看到面前的男人张开手臂，身体突然震动，而后徐徐倒下。
嗙，罗勤耕瘦削的身体倒在自己身边。那副总是白皙泛着微微红晕的脸颊，此时满是从头顶留下的殷红。那双曾经满含深情却因为害羞总是一闪而过的双瞳，此时满是和着鲜红的泪水。
“不！”迟瑞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伤口了。他的力气被抢伤偷走，此时只能依靠四肢的力量支撑。虽然近在咫尺，但是他别说搀扶，连靠近都困难重重。
恍惚间，幼时见到白帐下双亲的那一幕再次出现。原本伸手就可以触碰的距离，已经是奈何桥两边永不远不可及的天涯。
“不~~不！”迟瑞咬着牙，用四肢的力量，一点点爬向罗勤耕。头顶再次响起枪声，但是此时迟瑞已经听不到了。即使此时有人拿枪指着他的头，他不会停下。
罗勤耕倒下之后还剩下微弱的意识。此时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迟瑞。最后竟然露出一丝微笑。他原本就无力挣扎，此时只能用尽全身力量，才能转过头来看着爱人。在他失去意识的最后时刻，用尽最后的力量，向迟瑞说，“I Love You。”
身边周围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呼喊声和此起彼伏的车轮摩擦声。这些声音被迟瑞的意识隔绝在外。此时他能看到的只有奄奄一息的罗勤耕，能听到的也只有血液从罗勤耕头部流下的汩汩声。当他听懂罗勤耕的最后告白后，恐惧和激动同时作用伤口，一个挣扎，昏倒在抓住罗勤耕的最后一寸外。
砰砰！又一阵枪响，张明翰瞪着双眼，难以置信地倒在罗勤耕身后。他旁边是同样失去了呼吸的沈云涵。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芦苇从中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训练有素，全副武装的年轻人。
迟瑞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那个声音很熟悉，可是一直想不起来是谁。声音时而温柔时而严厉，但总是饱含着关心和深情。当迟瑞在混沌中找到一扇门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