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的雨》(3)

当我以为少女不再来时，她又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不同以往，还带了个竹编的篮子，深褐色的麻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装了什么。
“哟！我还以你已经领会到鬼的可怕，不再来了呢。”
“……”
本想打趣她一下，但少女并没有说话，始终低着头。察觉到少女的状况有些不对，我打算再试探一下。
“不是说你的生日到了么，我可是期待着你的礼物呢。”
“……嗯。”
“那么，拿了些什么来呢？”
“……有酒哦。”少女抱着篮子，迟疑了一会，慢慢的把篮子挪过来。
哦哦，这不是挺好嘛，送礼物给鬼的话，酒是必须的。我迫不及待地拆开麻布，红布压着黑瓦，粗绳束在瓮口，底下垫着十分不搭调的蓝色布料。
“这是什么？”我抽起蓝布问道，丝滑的手感告诉我这并不是一般的麻布。
“这是送你的礼物哦！绑在角上的。”少女声调高了几分，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闪烁着微光，但刚接触到目光就又低下头。
害羞吗？我有些不解，但还是说了声谢谢，把蓝色丝带放在篮子一隅，撕开红布，酒的香气飘散出来。味道十分淡，很奇怪的酒呢。“这是什么酒？”少女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双手交叉不停摆弄着。
“唔，不告诉我吗，反正喝了就知道，可不要小看鬼哦！”我可不信还有常年嗜酒的鬼认不出来的酒。
“不要喝！”颤抖着的巨大声音吓了我一跳，差点把酒给洒了出来。我有些愠怒，马上就可以喝到的酒被打断，十分不快。
“不要喝……”少女用近乎哀求声线颤抖着说道，头低得几乎要埋进胸里，双手紧握得能捏碎月亮。
“……为什么？”既然是礼物，为何又不让我喝？而且少女来时情绪就一直不对，看来是发生了什么。
许久无话。月光被云遮挡，只露出一角，映出模糊的身影。我等得不耐烦，就要追问，少女用耳语般的声音吐露：“酒……有毒……”。
五
我坐在少女的旁边，一言不发，静静听着她的啜泣。收到了有毒的酒，我却意外的不生气。不，并不是这样，而是无法生气。少女应该很清楚，面对鬼说出那句话的后果。如果她是来杀我的，又何必阻止我喝下去呢？我是被信任着的呀。不一会儿，少女停止了哭泣，但头依旧深深地埋在双臂中。我抬起手放在那翠绿色的头发上，轻轻摩挲着。“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少女说的已无法记全，只知道村里的人类一直害怕我们鬼，便请来道士退治，方法就是在鬼最爱的酒里下毒。这需要有一人假装上贡，但村里没有人类敢去鬼的山上，于是强迫少女作为人选。理由也很简单，少女是不祥的征兆。少女的父亲不知所踪，徒留她和常年卧病的母亲，恰逢病疫流行，少女的翠绿头发与病重的母亲被认为是带来病疫的根源，被赶到村子的最角落，离我们山头最近的地方。作为报酬，村里承诺找大夫治好生病的母亲。明明因害怕而赶出村子，却又毫不犹豫的利用，人类真是可悲。
“看来我有必要去见那个道士一面了啊。”听完少女的话，我决定亲自铲除图谋不轨之辈。理由仅仅只是为了鬼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