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的雨》(2)

三
“嘭！”巨大的身影撞击到墙壁上，随后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怒吼道“再来！”。旧地狱街道的名物特产每天都在上演，喝醉的鬼总是有用不完的力气和时间，直到一方醉倒为止都不会停下。“哦哦，又来了。”硕壮的身影背靠着残垣，右脚弓在长椅上，左手端着巨大的酒碗，咕噜咕噜的往肚子里灌酒，额头上的红色长角愈发闪耀。曾经的鬼族天王星熊勇仪每日便看着这场景喝酒取乐。若是有人妄图挑战，她也十分乐意接受，展现身为鬼王的力量，三步之下，无人生还。“勇仪姐姐又在喝酒了。”闭着第三只眼的妖怪少女一如既往的突然出现。“噢，恋啊，要喝酒吗？”仿佛习性一般，勇仪邀请少女喝酒。
少女单脚转了一圈，“姐姐说不要随便拿人家的东西”，紧接着说到：“勇仪姐姐只有一根角诶。”
“嘛，是这样的。不过你怎么全身湿了？”
“今天我遇到了有两只角的，和勇仪姐姐一样喝酒的人。”少女一边在头顶比划一边说道。“啊，是翠香啊，不过她可是鬼而不是人……”还未说完，少女便打断道：“勇仪姐姐比较像鬼呢。”“我本来就是鬼啊。”然而少女的身影早已不见，徒留不变的街道。
“真是的，每次都是这样，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勇仪无奈地摇了摇头，喝完了碗里的酒。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神飘向远方，带着些许迷惑。“翠香，你还是不愿成为‘鬼’吗……”
四
“呐呐，你听我说，村里前几天来了个道士哦。”少女一边编织着什么，一边随意说道。“哦？这样啊。”我漫不经心地答到。少女凑了过来，翠色的头发几乎要碰到我的脸颊，“你就不害怕么，村里人说他能退治鬼哦。”“呵，我可是鬼王，只有他人敬畏我们鬼，如果他敢来，我很有兴趣和他较量一下。”鬼族向来以力量自傲，这一点我也绝不怀疑。突然，少女站了起来，把手中编织的物品套在了我的角上。
“这是什么？”
“花环哦，这么长的角不装饰一下太浪费了。”
“装饰也很快就会枯萎了。”
少女手停了一下，随后继续摆弄。“嗯……对了，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我来送你礼物吧！”少女雀跃起来。
“嗯？你过生日为什么要送礼物给我？”
“有什么关系嘛，送礼物给别人也是庆祝啊，而且我可是在生日时送鬼礼物，还是鬼王哦，没有其他人做得到吧。”
“你之前还说我不像鬼呢。”
“不，你现在依旧不像鬼啊。”
我晃了晃头，让花环靠得更近一些，浓厚的香味流散在空中。一种熟悉的味道，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嘛，没什么关系，这样也挺好的。对于漫长时间的鬼族而言，没有谁会记得自己何时诞生，生日这种庆典，只有在转瞬即逝的生命中举办才显得珍贵。少女又坐下来编织花环，哼着人类的小曲儿，歌声与空气中的香味交融，让我想喝酒了。晚上找勇仪她们喝几杯，开宴会吧。
女孩几天没有来了。或许是找到了新的乐趣，又或许被其他人类制止了，都无所谓。每天要做的事依旧不变，喝酒，宴会。但这样真的算是活着吗？我不禁思考着。鬼的漫长岁月就仅此而已吗？偶尔和勇仪她们谈起，总是取笑我，作为强大的鬼，只要有酒有宴会，被人与妖怪畏惧着，便足够了。啊啊，无论何时我都是个异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