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有芷兮（下）(3)

“所以栾哥不是我情敌，势均力敌的才能叫敌人，我连参加比赛的资格都没有。我把照片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就是想提醒我自己，孟鹤堂再好也不是我的，他旁边有别人。”
“可是我实在是很没出息，看见了他我就舍不得放弃，只是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我原本以为我还有很长的时间，总会追上他的脚步。可是后来我发现这是不可能的，我已经尽了全力依旧跟不上孟鹤堂的脚步，我差了他一步，所以步步皆输。他旁边的那个人不是，他跟的上孟鹤堂的步调，他俩才是步调一致的人。我不是。”
“孟鹤堂太好了，我们云泥有别，有着我怎么努力都跨越不了的鸿沟。”
“我配不上他……”
“配不上……”
周九良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消失。反而是低低的抽泣声响起，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秦霄贤手忙脚乱的把人搂在怀里，由着周九良的鼻涕眼泪糊上他的衬衣。
这个场景多年以后周九良还记忆犹新，人在撑到极致时是需要一个发泄口的，不然会把自己逼疯，他深知这样的道理所以也不觉得丢脸。可他感激那个已经漂洋过海失去联系的男孩，感恩他的善良与包容，从前他心里的秦霄贤还是个没心没肺的小男孩，可那个晚上秦霄贤搂着他安慰的话语却始终记在心里，小男孩大约是第一次见这个场面，虽然词不达意却语气坚定。
他同他说，“配得上的，你特别好。”
“你会遇见更好的人的。”
“你值得。”
恐怕连秦霄贤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这三句话究竟在未知的岁月里给了周九良多少前行下去的勇气。谢天谢地那天的秦霄贤双商都在线，若是他当时在周九良自我否定后接上一句“你说得对”，周九良毫不怀疑自己当时就能从长江跳下去。
新旅途开启时，他没再见过孟鹤堂。
他们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小镇少年，匆匆忙忙的城市太大了，大到让人无力去寻求和追赶。周九良也再没有什么理由去相隔三个小时路程之外的地方去寻找孟鹤堂的身影。
日记本上落笔一字一句，他甚至连背影这个主题都不再拥有。
从前孟鹤堂与栾云平分手这件事在不大的校友圈传了个沸沸扬扬翻天覆地，日子一久也就逐渐平息下去。
孟鹤堂依旧坦荡大方，身边的男孩一个又一个换了下去。从斯文秀气的学长曹鹤阳，共事的实习生金霏到眼光明亮满心满眼都是崇拜的小学弟孙九芳，堪称人人都爱孟鹤堂。
兜兜转转一圈，周九良还是周九良自己。
他原先以为日子久了，自己就不再会有从前那样的感慨，却不想孟鹤堂每谈一次恋爱，都在他的心里剜一刀，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样的无差别打击。
孟鹤堂的好，都给了别人。
周九良自己心里其实也未尝不知道，孟鹤堂的十分真心都留给了栾云平一个人而已。只是孟鹤堂的善良就体现在一点一滴的差别里，每一场恋爱都全情投入，体贴细致的让他一个旁观者这样无能为力。
你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依旧这样没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