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里橘气（秋瑾Ⅹ吕碧城）

瑾城一碧秋华色
秋瑾:
我出生于福建省云霄县，父母为我取乳名玉姑时，大概亦没有料到我这一生将比肩男子离经叛道，父母将我送至青山实践女校，受到里面思想的影响，我希冀倾尽己力，力求荡一国之海晏河清，复黔首于物阜人熙。妇女之觉醒必须通过革命，而革命，也必须通过暴力，为了这样的理想，我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初见她时，在1904年5月，彼时的我已参加了三合会，光复会的多次抗争，并在该年开展妇女运动团队，创办《白话报》，听闻她文采斐然，思想开放，我有意邀她加入革命，许是旧思想的卫道者恶意嘲讽，抑或只是没眼力劲儿的小厮慌忙错言，他向屋阁中的美人儿唤道：“来了位梳头的爷们儿。”
这是使我窘迫的我，低下头去，在心里默念，吕碧城。这是她的名字，多好听的名字，像是初春之时，春水初生，春林初盛，像是暖阳之下青砖碧瓦，锦城之外，一树一树的花开，她莞尔一笑，邀我入座。
我是秋瑾，我强做镇定，“见了大公报的文字，仰慕姑娘的才学，特来拜访。”她落落大方，眼底清亮，“我叫吕碧城。”
我们闲聊之际，发现我们志气相投，意气相似，但她并不愿意加入我们以革命唤醒群众，而希望用教育。
美人心软，她竟是剔透到了骨子里，政见相左，我便不好再强求。借口天色已晚，匆匆离去，几天后，大公报发表一篇批判慈禧的文章，作者是吕碧城，我心下一惊，鬼使神差的又去了编辑处。
我担忧的说:“侬这般直言批斗，恐会招致祸患。”她仰起娇妍俏丽的脸庞，眼底尽是坚定:“太后甲午海战拨军费万两白银，用于为己办寿，数千官兵屈死。戊戌政变屠六君子于京城，思想界万马齐喑。宫斗政变，战场朝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此人乃女性之悲辱，我不言语，内心难平!”
明是娇弱之躯，心志如此，着实让人心动。
“竞雄?”我惊慌地回过神，撞上她弯弯的眼角，“今日可有时间，去我家坐坐？”我按捺住喜悦，却不知绯色早已爬上耳根。竞雄，她唤了我的字。我说:“好。”
那一天，夕阳落日，林荫石道，我们肩并着肩，拐入小巷，走到她家，有一刹那，我险些以为这是永恒，如果是就好了。
“陋室寒舍，不必拘谨，先生请坐。”她招呼着，去阳台收棉被。这种安然幸福的日子，我真想让它永远延续。她下厨做了几个小菜，我去为她打下手，厨房拥挤，我触到了她的手，冰凉瘦弱，我隐隐心疼。
之后我每日每时都想见她，邀她出游，去她家中，虽然时刻提醒自己不可失礼，但她的美好，让我禁不住亲近。孙中山将在日本成立同盟会，作为光复会的代表，我必须赴日本去参加成立会议。
离别的前一天，我小心翼翼的开口问她:“侬日后成婚，愿嫁给怎样的男子？”她笑:“我不看中门第，独独看中文学功夫，我才情倾城，自是心高。他日择婿，必与我才华相当，或在我之上。”
“若是我，你可愿嫁？”我差点脱口而出，而又识趣地闭口。这般开口，只会惊扰了她，何况我是一个闹革命的反动分子，在这乱世之中，给不了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