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
“要下雨了呢。”
我匆忙进屋,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后便瘫在了沙发上,四肢酸痛无力。
我有些累了。
但是我为什么会累呢?“累”对于我来说,常常只是一个在耳边听到的词语。
放在地上的箱子倒了下来,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人偶斜靠着箱子,空洞而苍白的眼眸没有一丝生气。
忙活了一天,我想休息一下。
“操纵人偶进行表演,是人偶师的本分吧。”我问自己。
我总是带着一股狂热地感情来对待人偶,但我却总不知道这样执着的感情源自于哪里。
童年?青年?他人的影响?或许是,但我记不清了。
但正是这样迷茫的感情——亦或是对职业的恪守,如同丝线一样操控着我的身躯,将我带入异常无休无止的表演中,我在这场表演中不知疲倦地起舞,虽疲于奔命,但乐此不疲。
但是我总会累的吧?我能明显感到疲劳。
康斯坦察的天空总是温暖晴朗,但今天是个例外,天空格外阴沉,光线黯淡失色,明明时间还早,但夜幕却似乎已经降临,路上看不见一个行人,只有一个牧童在驱赶着惊慌失措的羊,脸上带着不安。我抬头看去,乌云如巨浪一样铺天盖地,似乎要吞没一切。
我捡起人偶,轻轻摇晃它的四肢,人偶的关节缓缓转动,发出细小的声响,我稍微安心了些。
自我从布加勒斯特搬到康斯坦察以来,已二年有余。我自小身子弱,大陆阴冷潮湿的空气总使我倍感不适,我自然搬到了这个阳光充足的地方。平日里就在海边的小路上支起一个小舞台,靠上演人偶剧来维持生计,有时人多,有时人少,收入总是阴晴不定。不过我倒不在乎这些,只要能摆弄人偶,怎样都无所谓。
二
每当我在表演时,总有人问我:
“爱丽丝小姐是哪里人呀?不象是罗马尼亚人呢?”
“西边的......国家吧?”
我总是含糊不清地回答。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来自于哪里,也不知道我的父母是哪里的人,或许,我压根就没有关于“父母”的记忆。自我记事起,身边就只有人偶,长大之后也是如此,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恋人。我曾经历了无数人生的至暗时刻,每一次我都侥幸度过,而每一次每一次,人偶总是陪伴在我的身边,从不曾分离。
人偶于我,是超越了血缘的存在。
也许这就是我如此痴迷于人偶的原因吧。
但是我不喜欢人。
我并不是讨厌人,只是说,不喜欢而已。
*這一段不知道為啥被河蟹了*
我不能,我也没有能力,因为人是人,不是人偶。
我不喜欢这样,脱离了操控的不实感让我茫然,就像行走在暗夜的小路上。
但,人却是那样的美丽,美得让我无法抗拒。
我看到过丰满,饱满,如山峦一般的美妙的躯体,我看到过如刀削斧锨般的嶙峋面容,我看到过柔顺,如瀑布般美丽,任何羊毛都比不上的发丝,我看到过如天空般澄澈,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