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记

我今年37岁，住在黄土高原的某一个粱上。我的房子只有一间，刚好在泾河的正上方。我每天早上出门肯定会一脚踏空，顺着近乎垂直的崖壁滚进河里。我只需要张开嘴，伸伸腰就完成了洗漱。但是因为身体越来越差，再回到房子时要手脚并用，所以洗漱总是没有意义。至少小妮子是这样说的。小妮子是我们乡镇的一个扶贫干部，大概有个23岁吧，哦，是个小姑娘。她第一次来我的房子，因为不敢走正门就替我开了一个后门。我的房子比我年级大多了，据说是同治年间修的。我觉得并不可信，传言要是真的，小妮子那一脚就不只是开出一个后门。
说起后门我总是想跟小妮子说道说道，可是她每次都是在我的房子找月饼吃，她并不喜欢和我说话，可能是我嘴里会喷出泾河的泥沙或者黄土的缘故。我靠做月饼养活自己，一年四季都是。每年在泾河水不在那么凉的时候，我就在整个省内收集原料。我主要做的是五仁月饼，我用传统的手工制作。
我要给年轻的读者讲一讲我的月饼，这可是我的拿手绝活。首先是原料，在整个黄土高原上四处寻觅。我只收购最优质的核桃，然后在超市买一些花生、葡萄干之类的。我实话实说，为挺喜欢超市的。
我在房子的右边挖了一个行军灶，并没有锅。我把洗漱完毕带回来的河底青泥抹在灶膛上，现在已经黑如明镜了。接着给你们讲讲我做月饼的事情。我每天早上把面粉和核桃、花生紧紧的捏在手里，在用肩膀撞开门之后，我就自由的落入泾河之中。在河里洗漱的时候我的手不会松开，又因为我的手指间长着蹼，所以原料被河水冲走的几率很小。当然，我有时候会忘了自己要做月饼，会把原料当成牙膏放在嘴里。
我记性不好，不对，我的记性很差。这是小妮子告诉我的。还有就是要告诉年轻的朋友们，我的行军灶中的柴火都是我自己收集的。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炫耀的，在早上洗漱完成之后，我的角上总会有从河中刺中一节树干，然后我就手脚并用的把柴火扛上来。我一直很疑惑，为什么泾河里有那么多木头。
关于我头上的角，小妮子一直很感兴趣。长一点的有5公分，向右长着。短的稍微偏后一点，向左长着，有三公分长。她总是有盘它们，现在已经开始包浆了。我记得好像就是她说的，他要把我的角车成珠子送给他男朋友。我就在想，他男朋友把我的骨头当文玩，会不会觉得渗的慌。我想下次一定要问问她。
接下来就该讲一讲小妮子的事情了，她的肤色黝黑，发际线还高。我就好奇她是咋找到男朋友的，每当我问起这个问题，他都骂我老不正经。她总是在我这混吃月饼，一年四季，但是从来不给钱。我并不缺钱，我的钱足够我买面粉、买核桃。
我的月饼是最受欢迎的，在八月节之前，总是有很多的人来找我买月饼。但是他们没有小妮子的本事，不能准确的分辨月饼的生产日期。实际上我自己都记不清，因为月饼要在行军灶膛里烤5天4夜，加上我记性不好，所以总是会把他们搞混。我的月饼有黄灿灿的，也有黑糊糊的，买月饼的总是挑走黑的。黑的都是烤的时间太久了，我忘了拿出来了。黄的是我回到房子时忘了把手攥起来。我把月饼贴在灶膛上，然后回屋继续睡觉。小妮子在下班之后就来到我的房子，她聂声聂脚的来，无声无息的开始盘我的角。我总是被吓一大跳，然后纵身跳进泾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