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之夏：人形的挣扎（四）

年轻人们从座位上站起来，
职员抓住电脑包的背带，
戴礼帽的苍白绅士眼神锐利，
短发女人捂住流血的额角，
青筋暴起的壮汉紧握双拳
416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
空气变得冰冷、凝重
几乎要从空中跌落下来
这是一场人类与人形的微型战争
“能听见我说话吗？能的话就捏一下我的手。”
脖子像是锈住了，索米艰难地把头偏过去一点，看见一个短头发的人握住了她的手，看不清脸，世界藏在被砸坏的电脑屏幕后面。听声音应该是朗格博士。也不会有其他人来帮我了，她这样想着，用食指轻轻按了按他的手背。
“把眼睛闭上吧，别勉强自己。现在416正拿着匕首和他对峙，会有办法的。”朗格的声音很温和。
她牵着他的手把他拉得更近一些，双唇贴着朗格的耳朵，这样他才能听得清她说的话。“我和416都是正式注册的人形…运行程序被修改过…不允许伤害人类…”索米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几乎要被窗外的雨声盖住，“那个人一定是知道这点…416没有胜算…要怎么办才好…博士…”知觉被思考和报错的信息冲得七零八落，像洪水里的一叶孤舟，她紧紧抓住他的手，只有这样才会觉得安心一些。
“假如416实在拦不住他的话，我会报警的。你也知道，警察大多不怎么待见你们。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报警的好。”朗格难以察觉地叹了口气，因人形而起的案件不在少数，更不用说人形本身对战后脆弱的人类社会就是一种冲击，惹人生厌在所难免。
“为什么…”她嗫嚅着，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似有若无。
“大概是因为，那些没注册的人形给警方添了很多麻烦…”
“为什么…我不是人类呢…？”话语的结尾无力地跳动了一下，索米艰难地抬起头，刘海散乱，空洞的天蓝色双眸望着他，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似乎在向他祈求些什么。
他看着索米一尘不染的双眼。时间忽然走得很慢，慢得他能看清索米的迷茫与痛苦。明明已经有了人类引以为傲的“心”，明明想要去安慰伤心的人类，明明手无寸铁，却仍旧被当成嗜血的怪物，被不由分说打倒在地，被人类所厌弃。
“先别想这些了，索米”他愣了一会儿，随即开口说道，“你先休息，剩下的交给我和416就好，没事的。”朗格轻轻抚摸着她亚麻色的秀发，她点点头，缓缓靠在他的肩膀上，安静地闭上了双眼。
因为你不必是个人类啊，索米。朗格在心底回答了她的问题，没有把她吵醒。靠在肩膀上的索米像是睡着了，长发披散下来滑过他的手臂，娇嫩白皙的可爱侧脸让他想起童话里的睡美人，散发着幽谧的薰衣草香气，优雅而纯净。他看着自己的左手，微凉的柔荑将它紧紧握住，十指缠绕，未曾放开过。难以言喻的责任感从心底涌出，他抬起头，看见年轻人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提公文包的男人抓着包的提带随时准备逃跑，戴礼帽的苍白绅士目光锐利，酒红色短发的女人跪伏在桌子旁，血流如注，HK416用匕首指着怒目而视的壮汉，身体看起来比滔天巨浪下的帆船还要渺小。空气变得冰冷，凝重，几乎要从空中跌落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和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