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呓语(2)

『可是，魔鬼不能实现愿望吗？』
『实现愿望也不是不能做到。』少女解释道。『但我不是灯神也不是天使，魔鬼实现愿望可不是免费的。魔鬼能做的只有交易。』
『交易？』
『也就是代价啦。比如得到大把大把的钱，但是自己的亲人会死掉。比如拥有动人的美貌，但是自己的眼睛会瞎掉。老一套。付出的永远比得到的多。这就是魔鬼。』少女轻笑着——很像魔鬼专属的微笑。『所以我刚才也说啦。我做出的报恩，就是不会实现你的愿望的宣告。』
似懂非懂。
『也就是说，你的报恩就是什么也不做？』
『当然啦。』少女答道，『要知道魔鬼很喜欢交易的。人类的灵魂对我们来说就像刚出炉的巧克力蛋糕一样。对于魔鬼来说，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啦。』
原来如此。
但既然这样，何必特意告诉我呢？这种事情发短信告知一声就可以了吧？你好，谢谢你不经意救了我，祝长命百岁——或者，圣诞节时发一张感谢贺卡不成吗？
我莫名有点生气，仿佛受到了什么捉弄似的。
『可是，我想让你实现我的愿望。』我说道。
少女诧异地望着我。
『喂喂，我刚才也说了吧，付出的永远比得到的多，可不是说如果你是丧心病狂的家伙恰好希望家人死掉，我们就会让你两全其美。没那回事。那只是打个比方。魔鬼会挑选令你后悔一辈子的代价，比如变成一个植物人，躺在病床上，连眼球也不能动，却永远意识清醒。』
『难得有一次实现任何愿望的机会，只要不是过分的愿望就可以吧？』
话是这么说，但什么才是不过分的愿望，我一时也想不清。
『你要想好了哟。』少女露出了嘲讽似的笑容。『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我思考了一会儿。
『我想好了。』
『好吧。』少女答道。这一次回答得干脆利落，生怕我反悔似的。『请说出你的愿望吧。』
『那么，我的愿望是，希望你变成善良的魔鬼。』
『什么？』少女好像怀疑自己听错了似的。
『我说，希望你变得善良。』
『不不，魔鬼怎么能变得善良呢？』少女有点惊慌失措。『谁都知道，善良是魔鬼的反义词吧。』
『做不到吗？』
『倒不是说做不到。』少女犹豫起来。『我只是怕变得善良会失去魔鬼的本质——不，只有这个愿望我不能答应你。还是请你换一个愿望吧。』
魔鬼的本质是什么，虽然我很想知道答案，但我的下一句话已经脱口而出了。
『那么我希望你能爱上我。』
『唉？』少女再次哑口无言。
『你刚才说了吧，魔鬼是善良的反义词，除了这个，别的都可以答应我。』
『我刚才是这么说的么？』少女咬起了指尖。
『可以的吧？』我追问。
『可以是可以……』少女欲言又止。
沉思了片刻，她伸出手，打了个响指。『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有那么一会儿，我以为会出现什么特别的事——但什么也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