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二(3)

“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知道？”
“看不到，听不到，说不出，动不了，还能知道什么？”
“那能不能想起从前的事情？”
“脑袋被大虫嚼碎吞了，想什么？”
“那魂魄……”
“没了五脏六腑，魂飞魄散。”
“……飞到哪？”
“阴曹地府，九霄云外。”
“……能直接飞九霄云外吗？”
“你不想到阴曹地府去？”
“感觉不是什么好去处。”
“这两处都一样。”
“……”
“不管魂魄飞到哪里，死之后有没有投胎转世，首先要知道，你是什么？”
“……我是什么？”
“……”
“我是张潜，原来是卧牛村放牛的，如今在青石宗当仆役。”
“如果我把你从这里扔下去呢？”
“变成魂魄？”
“投胎转世之后呢？”
“张浮？”
“他要是不记得你呢？”
“…那就不是。”
“到底是哪个？”
“好像都是，好像又不是……不清楚。”
“什么不清楚？”
“我？”
“不清楚什么？”
“不清楚我是什么。”
“怎么办？”
“弄清楚。”
“怎样才算清楚？” 
“没有不清楚就清楚。”
“什么叫不清楚？”
“不确定就不清楚。”
“怎样才算确定？”
“明白无疑，就是确定。”
“怎样才能明白？”
“……去掉不明白。”
“什么叫不明白？”
“有疑问就是不明白。”
“怎样才没有疑问？”
“回答它。”
“怎么答？”
“哪个问题？”
“你是什么。”
“……不清楚？”
“这就是回答？”
“可我是真的不清楚啊。”
“其实你已经清楚了。”
“清楚什么？”
“你不清楚。”
“……”
“你还想弄清楚你是什么吗？”
“……想。”
“为什么？”
“先前相当于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算不算回答？”
“……算吧。”
“可你不满意，对不对？”
“嗯。”
“那你要怎样的回答才满意？”
“……至少得答出来我是什么，不能不清楚。”
“你是张潜。满意了吗？”女冠竟露出笑意。
“……”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女冠已站起来。
“……”
“说不出来？”
“……嗯。”
“那便先弄清楚，你为什么不满意吧。”说完，这女冠拔了道簪扔掉，一跃而下，道袍和黑白头发飞扬坠落，消失在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