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风吹（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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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导员那里请来的一周假期很快就过去了。这几天里，有时是周九良自己，有时有孟鹤堂陪他，把左贡周围值得一看的风景都逛过了。
周九良好像一个真的来度假的普通大学生，没有了那些奇怪的心结和烦恼，只留下了满满的回忆。
临别时，孟鹤堂把周九良送到汽车站。
“抱歉只能送你到这里，学校那边不好多请假了。”孟鹤堂有点抱歉，又很自然地伸手正了正周九良的背包带子，“一个人坐车警醒点，看好东西。”
周九良点了点头，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背包，来的时候这里装满了他给孟鹤堂的学生带来的礼物，走的时候则被村里人和孟鹤堂的一番好意填满。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周九良把一张写着数字的纸条递出去，虽然他知道孟鹤堂没有手机，也不确定他会不会联系自己。但是周九良还是把自己的号码留给了他，下意识地不愿意把两个人的联系全部切断。
回到B城后没过多久，周九良就迎来了他大学生涯中最后一个寒假。今年过年格外早，二月初就是除夕，但是周九良却迟迟没有回家。
前几天他给家里去了一个电话，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亲，意料之中地得到了一通臭骂。
周父作为最早一批下海的商人，二十年的积攒也有了一些家底。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儿子明明可以留在B城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又或者回到家乡子承父业，可他却一定要去那些偏僻荒凉的地方。
“你还记得我小时候最爱在你的书房里偷看武侠小说吗？”周九良没有直接回答周父的问题，而是忽然扯出了一段十几年前的回忆。
电话那头的周父沉吟良久，那些武侠小说他当然记得。那时候周九良的妹妹才刚出生，自己就因为一些派系斗争离开原本的单位，郁郁踟蹰。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泡在了这些小说里，丝毫不顾其他。这恐怕也是周母对周父不满的开端。
“我小的时候不懂，为什么不止是我，就连你去看那些书，母亲也会生气，甚至比发现我看那些书还要生气。”周九良回忆着那些在父母争吵中度过的，很不愉快的少年时光，有些怅然又有些无奈，“一直到我十七八岁的时候才渐渐明白，你们之间的矛盾，与书无关，或者说它们只是一个载体。这也是我为什么劝你们分开的理由，我跟妹妹都是这么想的，不合适的人就不要勉强。”
“不合适的事也一样。以前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什么事适合我，可现在不一样了，可我现在想去考虑这个问题了。”
“让我试试吧。”
周九良言辞恳切，但周父却迟迟没有回应，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父子俩这次通话不欢而散，周九良也就此赌气不肯回家。
在宿管处办好了留宿申请，周九良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寝室，发泄似的把自己往床上一摔。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周九良看也不看地按下接听键，没好气的“喂”了一声。
“小九良，怎么这么大脾气？”
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柔依旧，周九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张着嘴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