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辰（三）

全卫国，不，半个大盛都知道，这一代卫君，是位绝世旷男。
这故事说起来，要自前卫君一代讲起。
前卫君是自一大群兄弟中杀出重围登基的，为了巩固地位，向早已式微的皇室求娶了一位皇女为君后。皇女下降，带来了丰厚的陪嫁，给了卫国崛起的机遇。而前卫君于军政一途，也可算个有为的君主，励精图治数年，卫国日渐壮大，以至于后来许国也吃了大亏。只是于女色上，前卫君着实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
前卫君有位爱若珍宝的宠姬，君后生性高傲，看不得这等狐媚，又没有宠姬那等阴损的手段，生生被害死了，留下对小儿女。那宠姬有个小儿子，千娇万宠地长大了。前卫君几度有易储的打算，只是当时尚是储君的卫君什么错也揪不出来，朝中对宠姬不满的臣子也不少，只得作罢，却不让卫君习政，甚至将兵权分了大半给那宠姬的娘家。那小儿子不免便狂悖了些，时常欺侮尚是少年的卫君。
卫君到了年龄，按理该安排教导人事的掌寝了。只是后宫被那宠姬把持了，卫君不提，她便装聋作哑，此事一拖再拖。后来，总算挑了个美貌的掌寝送去，却被小儿子调了包。当晚，卫君一掀帷帐，被个貌若夜叉的痴肥妇人给压住了。
卫君逃了出来，却也自此不近女色。此事还被那小儿子散布到了坊间，人尽皆知。一个不能人事的储君，连诞下绵延国祚的子嗣都无法，无论如何也造不成威胁了。因此，前卫君反而不急着废储了，想着横竖储君的位置自古都不太平，不如让卫君替他弟弟捱这些刀光剑影，等自己老了再改遗诏也不迟。
“那，前卫君怎么突然就病逝了？”侍女不解。
“不是病逝，”讲故事的女史微微笑，“是马上风。”
侍女：“……”
女史继续讲：“卫君当晚便处死了‘弑君’的宠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登基了。那小儿子哪肯善罢甘休，举兵便反了。不过，卫君在前几年韬光养晦，倒也培养出了自己的势力。打了一年多，最后肃清了反贼，收归了兵权。”
侍女琢磨着：“那，我们为何不在他们内乱时出兵，反而等卫君平叛后才同他们打？”
“等他们打够了，兵疲马乏，才好坐收渔翁之利，不是吗。”
见侍女有些纠结，女史笑笑：“这的确非什么磊落做法。既然都说最毒妇人心，我总得坐实了这个说法。”
只是，既然前卫君是暴毙的，卫君又不受宠，阴兵令的秘密，按理不在他身上。但前卫君喜爱的小儿子已经被杀，而琅環山中的瘴气证明，卫君八成持有阴兵令。
阴兵令是她悬心多年的一桩事。
她的外祖往上追溯几代，族中曾出过卫国的巫祝。卫国持有阴兵令这个秘密，那一代卫君千防万防，没有料到他处死那名巫祝之前，这个秘密便随着他的幼子逃去了许国，更想不到这一支绵延下来出了位君后，秘密传到了君后的儿女身上。
前许君逝前，仍抓着她的手：“令善，卫国一日持有阴兵令，我们许国就一日在刀尖上。”
她说：“女儿发誓，就算死，也会毁了阴兵令。”
〖小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