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风吹（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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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门不要紧，一离开生着炉子的室内，才发觉外面的风有多硬，呼啸呜咽，像要把人穿透一般。青白色的天上看不见一块云，大片的苍穹就这么极近地压着，与厚重的高原大地在延绵中连接，极目四望，远山近峦起伏跌宕。
孟鹤堂今天照旧穿着一身藏族服饰，毛料的圆领宽袖子长袍，腰间系着一条传统的加差朶拉，他身量并没有藏族男子那样健壮，有些撑不起这样大毛的衣服，但又丝毫不会让人有柔软的感觉。力量和美在他身上仿佛有着完美的平衡。
此刻孟鹤堂走在周九良前面，周九良悄悄地从包里掏出相机，手忙脚乱地记录下了这个背影。彼时的周九良也没想到，他会靠着这张照片渡过以后漫长等待的岁月。
这天不是朝圣的日子，去县城的中巴车上人并不多。孟鹤堂和周九良并排坐好，司机似乎与孟鹤堂相熟的样子，两个人用藏语寒暄着。周九良靠在椅背上，像听天书一样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虽然一句也听不懂，但是周九良倒不觉得有什么，孟鹤堂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就光听他出声儿都不无聊。——周九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一脸痴笑了。
于是结束了谈话的孟鹤堂转脸就看到小学弟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抿着嘴唇，眉头微皱，好像在出神。他不知道，那是周九良见自己忽然转过头来刻意控制表情的结果，只觉得自己冷落了人家一会儿，心下歉然。
“都忘了你听不懂了，真是不好意思。”孟鹤堂安抚地捏了捏周九良的手，“这个司机是我班上孩子的父亲，他问我是不是要去镇子上买什么东西，我说我带你去走走，他觉得很奇怪，因为很少见我出去游玩。”
周九良倒是没想到孟鹤堂会这样详细地给他说明，愣愣地点了点头，就听孟鹤堂继续说：“他说你长得很壮实，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哈？......”周九良很无奈，他发觉孟鹤堂一直在把他当成一个小朋友在照顾，实际上他不过比孟鹤堂小了五岁，“孟哥，别老把我当成小孩子啊。”
前排的司机听懂了周九良的抱怨，藏族汉子爽朗地笑着，用汉语说了一句“对不起”。孟鹤堂也以拳抵口，轻轻笑了一下，周九良被闹了个脸红，倒是发觉自己刚才的话确实像个小孩闹脾气，自己也笑了。
沿路都是连绵的山峦，偶尔还会遇到几头牦牛在路边悠闲地逛。周九良兴致勃勃地趴在车窗上往外看，孟鹤堂见他看得起兴，也偶尔插两句话权作导游。
“这里是东达山口，也被登山爱好者们称为‘生命0’，这山的一边是澜沧江，另一边就是左贡县。”孟鹤堂指着远处的雪山，在周九良耳边介绍着。白雪在日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与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融为一体，闪耀着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光芒。
“孟哥，这里真好看，我都想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