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港光影画(10)

六二看到那些徘徊者们都长得和自己一样的脸，他们都是在无数次轮回中失败的自己。
天空已经被太阳的微光点亮，日炎的灼热让徘徊者们开始燃烧，皮肤、血肉，甚至骨头都渐渐化为灰烬，但徘徊者没有四散奔逃，他们仍保持着朝圣一样的姿势。
此时抱着苏尔的六二，就是徘徊者们在无尽轮回中的希望，是无冕之王……
在灯塔前的礁石上，六二把苏尔放下，为她整理好垂在额前的发丝，告诉她：“我一定会解出正确答案的，不会再让你看到我死去了，不会再让你看到我的空壳在每一个夜晚徘徊了。”
六二给了苏尔最后的拥抱，然后他去敲响了灯塔的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男人走出来，白色的长发垂过肩头，血红的双眼锁定了六二，他掷出手中一柄长刀，又不耐烦地退去另一柄长刀的刀鞘。
“拿上你的刀然后开始吧。”他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六二拿起刀，刀鞘上满是磨损和刻痕，无数个自己正是用这把长刀和灯塔怪人决斗，然后死去的。
“但这一次，必须要赢……过去没能找到的灯塔里的秘密，就是拯救这里的答案。”
六二放下刀鞘，举起伤痕累累的长刀，深吸一口气。他感到无数个过去自己的身影在刀刃反射的寒芒中涌现。他坚信一万次没能击败的对手，在第一万零一次，第一万零二次，又或者第一万零三次，就一定能够打败。
那些在阳光下化为灰烬的过去的自己，此刻，他们的手和六二一起紧握着长刀。
六二定晴看向他的对手，那个灯塔怪人。等他看清灯塔怪人的脸后，怪诞又可悲的事实，几乎抽去他全身的力气。
那个灯塔怪人，虽然头发已经全白，双眼也变得血红，但那张脸无疑就是六二自己！
“这，怎么会……”
灯塔怪人咧嘴一笑，长刀的突刺破空而来。
六二在一瞬间感到前方就是死亡的直觉，神经的刺痛逼他立刻挥刀格挡。
金铁交击，六二向后撤步。
“你是第一百三十三个能挡下第一击的人。”灯塔怪人收势，长刀在他的舞动的双手间转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剑花。
“你是谁？”
“你不知道吗，看来你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灯塔怪人以难以看清的速度挥刀斩击。
锵！六二的双手感到一阵钝痛，即使他能直接挡住灯塔怪人的攻击，那可怕的力量所传递来的冲击力，也会很快将六二击垮。
“我就是最初的你！”
锵！！冲击力更大了。
“犯下不可饶恕罪恶的你！”
锵！！！六二险些摔倒。
六二后退数步，慌忙地喘息着。灯塔怪人用血色的双眼冷冷地盯着六二。六二无法看出灯塔怪人呼吸，应该说他根本没有呼吸也不需要呼吸。
“现在的我，空壳里面只剩下执念了……守护灯塔的执念，不让错误重演的执念……”灯塔怪人悲哀地说，“你知道最初的错误是什么吗？”
长刀极速劈向六二，此刻的直觉比前几次都要强烈数倍。
六二在时间的断层中看到数个过去的自己，在灯塔怪人的这一斩中凄惨死去，不同部位涌出的鲜血，都在这时间断层中定格，而后，六二的双手和腿脚在求生本能的驱动下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