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港光影画(11)

六二将长刀的锋面一转，向着灯塔怪人踏出一步，偏斜的长刀与迎面的斩击摩擦出火花，化解了灯塔怪人毁灭性的斩杀，两个人也在这一瞬间的交锋中互换了位置。
六二转身面对灯塔怪人，他双肩的颤抖正在加剧。
“有一百二十个你都在那一下被劈开了脑袋！”灯塔怪人把长刀扛到肩上，“你害怕吗？”
“害怕，当然害怕，一想到自己被杀死过无数次，就怕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喂黑潮呢，卖掉灵魂就可以逃避死亡。”灯塔怪人冷笑道。
“因为这是在黑夜里，苏尔燃烧鲜血，守护住的灵魂！”六二攥住自己的胸口，“所以我绝没有逃避的理由！”
“好！很好！”灯塔怪人爆发出比此前更加狂暴的杀气，长刀挥斩发出破空的尖啸。
六二拼命格挡，预示死亡轮回的刺痛贯穿了他的整条脊椎，他不断地在时间的断层中看到过去的自己，中剑倒下或被斩掉头颅，或被砍断手脚，亦或被撕开整个上半身。而每一个惨烈的死状都给了现在的六二活下去的机会。
一个、两个，三个……第十二个！过去所有的自己都在这十二招中接连死去了，在所有的轮回中，还没有人跨越第十三招的死亡。
“喝啊！”灯塔怪人的长刀高举过头顶，下一瞬间的顺劈一斩带着几乎能斩断灯塔的破坏力。
“一定要跨过去！一定要跨过这第十三招的死亡！”六二用超越身体极限的力量同时挥出一斩，过载所带来的超负荷让他的筋骨几乎断裂，鲜血顺着他内心的呼喊从口中溅出。
锵！！！两柄长刀双双断裂，两个断下的尖刃飞向高空。
“哈啊！你逃不掉死亡！”灯塔怪人扭曲可怕的脸迎面而来。
两个人用最后的底力将断刃刺向对方。
六二跪下了，双手离开了刀柄。他看到灯塔怪人的断刀正插在自己腹中。
“六二！”苏尔起来扶住摇摇欲坠的六二，她看到了六二腹中的断刀，顿时惊恐不已，过去的记忆瞬间如污水井喷般涌出。
而灯塔怪人，他倒下了，刺入他胸口的断刀处涌出黑色的血。他艰难地说：“你……成功了。难怪，徘徊者都跪倒于你……”
六二贪婪地喘息着，他忍耐全身撕裂的疼痛，取出怀里苏尔的日记本。断刀刺穿了它划向了腹部。穿过日记本的一点刃面上只沾着些许血迹。是苏尔的日记本救了六二一命。
苏尔紧紧抱住六二，感受他身上生命的温度，害怕他下一秒又会变得冰凉。六二在此时终于松了口气。
灯塔怪人露出满足的神情，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地火化，或许他一直以来就在期待着这样的结局。
“我来告诉你最初的错误吧……”灯塔怪人说，“我在灯塔上点亮了极昼……那是我烧死了我的苏尔……”
“呵呵，我知道苏尔的血能照亮黑暗以后，就在灯塔上烧死了她，引发了极昼……我想拯救这个世界……但那是错误的答案。失去苏尔的我很快就被黑潮填满了内心。只剩下一个不让错误再次发生的执念支撑着我，像背负了一个诅咒，半人半徘徊者地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