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怨》 | 嘟包 | 古风(7)

每个人都说他只会算计，我却知道陛下这辈子是爱过人的，这件事他自己也不知道罢了。那个人就是已故多年的惜皇贵妃，当年的宁国公府小小姐。
我知道，是因为我见过他为那个姑娘亲手做风筝时眼睛里的光彩；我见过他买通下人将她作废丢掉的手帕收集起来；我见过他明明不喜欢吃甜食却对她送的吃的从不拒绝。
康顺五年的冬日，惜皇贵妃去了，陛下将自己关了三天三夜，出来之后又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君王。但我知道，陛下心中那唯一一点的温柔和光消失了。
成昭仪，贬为赵庶人，被处以凌迟，死后不留全尸，挫骨扬灰，在族谱上除名。
其实如果重来，他还是会这样对付金家。只不过他会将惜皇贵妃保护得更好，将真相隐藏得更彻底，让她一辈子都不要知道。
陛下在唤我了，我将早就备好的药端了过去，他闹脾气不肯喝，我哄了半天实在没办法，拿柔夫人来压他，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喝了药。
自从惜皇贵妃去世之后，他几乎每夜都会梦到她。年轻的时候尚能分清楚梦境和现实，上了年纪就不太分得清了，时间一久，我也不忍心去解释，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分不清，还是不愿分清。
近几年他已经彻底忘记了她已经离世的事情了，时常念着要去永乐宫看柔夫人，但他早就搬到了永乐宫住着。，有的时候甚至出现不存在的记忆，有次他抱着枕头喊熙儿，我以为他是喊着柔夫人的闺名，后来才知道那是他给柔夫人生的女儿取的小名。
或许是因为有乖乖吃药，到了晚间他的精神不错，眼睛也清明了许多，开始跟我交代起了后事。
“陛下，您只是生病了......”他打断我，“朕的身子朕自己知道，再不说就晚了。”
他又睡了过去，但子时的时候又醒了，大喊着叫我的名字。我走进的时候才发现不对，他的眼睛看不见了，开始颠颠倒倒说着胡话。
“小海子，小海子！今日是不是该去宁国公府了？你快帮我收拾收拾！”
“锡儿，锡儿，他们都说我在算计你，不是的，不是的！那次在桃树下接住你，不是算计，至少那次不是！”
“母后！皇姐！你们不要走，你们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我怕，我真的怕！”
他大哭着，像个孩子一样哭着，双手胡乱地抓着我的手臂。
“小海子，你带我去见锡儿好不好，我想她，我真的好想好想她，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她了，锡儿！你再叫我一声秀哥哥好不好！”
“锡儿，你说过会再给我做杏仁豆腐的！你怎么食言了呢！我想吃你做的杏仁豆腐，一口也好啊......”
康顺四十五年，帝薨。遵遗诏，独自葬入帝陵，不与任何人合葬。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