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夜

现在是半夜十二点二十，看了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我把手上的档案扔到桌上，合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在电脑桌前坐了一整天，身体也该放松一下了，我对自己喃喃着。
下午阿米娅来看我的时候给我带了一杯热的焦糖咖啡，是我很喜欢的那种味道。放了这么久，估摸着早就凉了，不过不要紧。
指尖在桌上摸索着，触碰到杯子的瓷环，食指和中指穿过瓷环把杯子撑起，拇指从侧边握住，稍稍抬起举到办公桌沿，把里面的冷咖啡倒进垃圾桶里，也倒在了地上。之后把杯子放回原来的地方，等着明天银灰来把地上的药粉拖掉，等着阿米娅把空杯子带走，然后再冲一杯。
不用看就知道地上又是一些还没冲泡开的黑色粉末，其实我知道杯子里藏了什么东西。之前阿米娅一直骗我说可能咖啡粉包质量不好，直到华法琳上次来看我，其实就是嘴痒又想找我的脖子磨牙了，她就和我说她看到凯尔希往杯子里倒东西然后递给阿米娅，她说的一大堆名字我以前可能知道，但是现在完全听不懂了，就只知道华法琳叫我别喝。说起来也是可笑，我居然宁可相信一只把我当做食物的吸血鬼也不愿意相信一只总是保护着我的小兔子。
我苦笑着，用手肘撑起身子，从座椅上勉强站了起来。白天都是银灰搀着我的，到晚上就只能自己慢慢来了，虽然银灰也问过我要不要他晚上和我一起工作继续协助我，但是凯尔希觉得只有两个人不好。我总是想说银灰人很好的，应该不会出问题，但是毕竟也不愿意麻烦别人嘛，我总喜欢把一些事情拖着，拖到半夜才弄完，我总不能让他也在旁边干坐着陪我到半夜吧。
起身后我踉踉跄跄地朝卫生间走着，一边还在脑子里回想着白天的事情，干员的状态，几天后的一个任务。每天晚上我差不多都会在这个时间上个卫生间洗漱一下然后就睡觉的，就是今天或许有些不同。
我洗漱完走出卫生间，无力地低着头拖着步子，眼睛无神地盯着手里刚刚随便洗了一下挂满水珠的眼镜。隐隐约约的，我感觉余光里有些东西，我强打起精神稍稍仰起头，看见了一个银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我的办公桌座椅上。没戴眼镜又正困意袭身，借着显示屏的微光，我以为是华法琳又来了。但当我刚准备抱怨几句时，那个身影突然站了起来，似乎有点慌乱，又稍微愣了一会儿，然后试探似的问了一句。
“博士？”
这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就让我清醒了几分，她的音色我再熟悉不过了，可是如此熟悉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我反倒有些生气。
“白金！你怎么在这？你现在不应该在楼下睡觉吗？谁允许你进来的？”
有可能是被这声音刺激而变得过于激动，我一改平时温柔的风格，现在的我更像是一个指责做错事的下属时的领导，没等她话说完就阿消一样地对她吼着。
“我，我就是睡不着，然后看见这里的门没锁，里面也没人，就，就进来了。”
白金垂着头偷偷把手里拿着的档案放了回去，虽然还没戴眼镜，但是她这点小动作我还是不会看不出来的。我走向办公桌的同时用衣服把眼镜擦干，戴上眼镜坐在了刚刚白金坐过的座椅上。突然又感觉有点不好意思，特别是看着白金还站在旁边，于是我假装够不着桌子对面的档案，又迅速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靠在桌沿，假装研究手上的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