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玛奇莲】夜色下的利齿（四）

“为什么我要戴这个？”拉玛拧着眉心，把手中小丑式样的面具转个圈，又转个圈，最后拍在利安手上。
“唔，没眼光，”利安拉了拉脸上的狐狸面具，遮住嘴角的笑意，“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新款。”
拉玛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利安，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安，这个家伙，究竟打算干什么？
“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做？”拉玛戴着滑稽的小丑面具悄然站在利安身后，夸张的色调、扭曲的表情让披着斗篷的他显得有些可笑，清明的眸子里却满是深沉的阴冷，本就富有磁性的嗓音不自觉地压低，在深广的夜里向四周扩散，消失在朦胧的雾气里。　
“等着呗，”利安低头把风衣裹紧，像个无辜孩童般眨着眼，“放心，手到擒来的事。”
拉玛不置可否，确实，他是天生的捕兽人，有着极为出色的天赋，这一点就算是家族里对他有抱有偏见的老顽固们也不得不承认，可是拉玛明白，世上不乏比兽要危险千万倍的东西。
比如人心。
而利安的心，无疑要更危险几分。
拉玛沉默地看着海面上在雾里一点点变得清晰的小船，心里默默想到∶这一切不会那么简单。
夜里二十三点整，拉玛和利安如约出现在那个黑道头目的私宅前。
这确实是个盛大的宴会，院子各处放置着雕花的青铜地灯，吐着幽幽的荧光；各色名贵花木经过精巧的修剪，在微风中摇曳生姿；人工开凿的水渠里河灯漂行，最后汇聚在喷泉下，池水里游鱼亲吻着雕像花纹繁复的裙裾。
一切都那么得体而合乎情理，就连主楼旁那座看起来有些阴森的高塔都在一片祥和的氛围里平添了几分温顺。
然而这一切只是假象，不过是表面上的安宁。
拉玛清楚地感受到了兽的气息，不突出，却十分有压迫感，就像蛰伏洞穴的狼，敛了声息，只被清风勾弄出似有似无的血腥味。
拉玛跟着利安穿过热闹的人群，周围交错的假面让拉玛恍然间回想起在爱丽丝岛的种种，心中不免又泛起些许苦涩。
笙歌落幕，曲终人散，昨日光影里的故事最终都只能埋入尘埃。想来可笑，人们明明知道结局如何，却还是选择沉入旖旎的梦，全不顾醒来的可笑与悲凉。
拉玛站在露台上，享受着海风带来的清醒，侧着身子盯着暗处一扇紧闭的门，想着宴会的主人何时会露面。
利安从后面绕过来，手中拿着两杯酒，递给了拉玛一杯，还玩笑似的对着水晶灯摇了摇，颇为玩味地看着拉玛：“白马酒庄的极品，你会喜欢的。”
拉玛把视线从那扇门收回，拿起酒杯饮了一口。他从进来之后就有点紧张，一是他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捕兽了，二是，他觉得这次的情况有些棘手——这只兽好像很强大，他能感觉出来，甚至，他还隐隐地觉得有些熟悉。
不知何时，乐队开始奏起舞曲，一旁三三两两站立着的人们也纷纷步入舞池。
拉玛漠然地看着欢乐的人群，利安却走到他面前，用蛊惑般的声音吐出让人无法拒绝的话语：“怎么，不想请我跳支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