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 我非良人 （十一）(4)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男人冷哼一声，但神色并没有多冷峻，“你自己说说吧，这小半年你都上哪儿去了。”
“我要跟他在一起。”周九良眼神坚定，说的是“我要”，而不是“我想”。
“荒唐！”虽然预料到周九良会这么说，但预料的与亲耳听到的，给他的冲击始终还是不一样的。
“好好听爸的安排，过几年从我手上把这家业继承下来，然后再娶个贤良持家的女人回来操持家务，继承香火，这样难道不好吗？”
“不是这样的，爸。”闻言，周九良摇了摇头，第一次在他父亲面前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从小到大，我都知道你为我安排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我也都顺从你的安排一一去做了，但唯独这次不行。”
周父憋了一肚子的火，刚想开口，被周九良先开口给拦住了。
“你从小就跟我说，人生是一个不断选择的经过，一个人的成就是通过这些选择不断积累下来的。而你能有今天的成就，也是这些年来做的一个接一个的选择得出来的结果，对吗？”
见男人不置可否，又继续说道：“你的积累如今已经到了收获的时候了，而我的积淀现在才开始，我想积累更多属于我自己的人生经验。你可能觉得你为我做的选择都是对的，但如今我想看看另外一条路上的风景，不去看一下，谁能知道另一条路上有没有月朗风清和似锦繁花？”
周九良神色愈发的坚定，在周父的哑口无声中悄悄放软了自己的语气。
“其实我想说的是，选择就是选择，并没有所谓的对与错。这次，我想把选择的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里，我要和他在一起。你也年轻过，希望你能理解我今天所做的。”
这是他第一次跟他父亲提出一个不允许否定和变更的要求。
一直以来，他都对他父亲的安排言听计从，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他好。但是这一次，他想要自己去做这个决定，无论最后结果的好与坏，他只想让自己在老去后，再回想起今天时，不会留有后悔和遗憾。
“我最后问你一次，”周父努力地平稳住自己的情绪，“你是选择这个家，还是选择那个男人。”
“我选择他。”周九良微笑着，回答得毫不犹豫，像是放下了多年的重负一般，神态瞬间轻松了不少。
闻言，周父腾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冷哼一声就往外走，“从今往后，我们周家没有你这个儿子！”
“但你永远都是我爸。”周九良在他身后喊道，看见他父亲在听到这句话后脚步稍作停顿，但仍是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去。
终于结束了。周九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向了占据了整面墙的壁炉上的镜子。
“等我。”
孟鹤堂看见他透过镜子，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说。
“好。”
虽然心知他听不见，但还是下意识地就应了他的话。
原来他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在这里。孟鹤堂浅浅地笑着，眉眼间的笑意把之前所有的疲惫和不安都驱散了。闭上双眼，把险些要落下的泪及时地拦在了眼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