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风中(三)

第三章 解心结
自大帅府回来起，周芷若又把自己关在练功房里，每日吊嗓子，练身段，就像是铁打的身子似的。
不少人因大帅府那场寿宴知道了周芷若这个小角儿，为附和大帅，也就常常点周芷若的戏，这让她在北平小火了一把，而后几年她越发扎实的功夫，终让她少年成名的有所底气。
不过她却不怎么高兴，暗暗攒着股劲，想要证明给谁看。大帅府她后来也去过，却一直不见那大帅府的千金小姐，一打听，那小姐给大帅送出国去留洋。
那女孩才多大年纪就远离故土，纵使这故土残垣一片，想起自己北上时的懵懂与不舍，这让她原本憋了一股想证明自己的劲也没了，再后来她连有那么个人的存在都给忘的一干二净。
直到她脱离汪家班自己成班那天，那是民国二十二年。
那年她十九岁，攒够了声气和大洋，便出来自己成班。许是缘分，成班第一台戏还是大帅府的，是何由头却没说，只让她好好准备贵妃醉酒这折戏，届时演出。她拿人钱财，加上本来也是个冷淡性子，自然也就不多问。
到了台上她便傻了眼，台下座位团促围绕着一个穿西洋蓬蓬裙的女子，她手上带着纯白手套，烫着波浪卷发，依旧是自信的仰起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连模样都忘却的骄傲女娃重新回到她脑海，脚步缩了缩，轻声微叹，她又何必庸人自扰，那女娃如何记得她这样下九流的人。
一折戏唱罢下台，第二出如何也不去，硬是让跟着她的人上台，班里的人以为周老板想让他们也能露露脸，欢天喜地的去了。
她喘着粗气卸了妆，逃出后台至一偏僻角落，抽出随身携带的香烟，还未入口就被人夺了去。
“听闻唱戏的最重嗓子，周老板这烟可抽不得”
周芷若转头，那女子讲她的香烟拿在手里，神情戏谑，她拱了拱手，什么也没说就打算走。却被那人绕过来拦住去路。
“周老板可是忘了本小姐”
周芷若低头望着这个拦住自己的女子，高墙投下的阴影很好的遮盖了她的表情，她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用尽量稳定的声线道：“大帅府的千金在下自然是认的”
“那为何周老板要做出见面不识的冷淡模样，我可曾得罪于你？”赵敏抱起手，问道。
“不曾”
“那为何不见你笑，摆出这样一张木鱼脸来，可是瞧不起本小姐?！”
“戏子不是娼妓，笑与不笑由戏文定，由心定，不看钱”周芷若冷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千金小姐还是如当年一样。
“那好，以后每月初二、初十，带着你的戏班上帅府唱戏，签半年的契”赵敏想着当年自己不懂事，如今多约几场戏来补偿便是最好的，却不知这是周芷若已然是个名角儿，不是人人都能请得了的。
“多谢小姐”周芷若冷漠且疏离的拱手，让赵敏很不是滋味，低声骂了一句“榆木”，留下周芷若自顾自的走了
往后，帅府的戏台热闹起来，在外人看来周芷若如今是名角，又傍上帅府，自然是风光无限。这给她带来不小的麻烦，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而罪魁祸首的赵敏并不常来听周芷若的戏，她留洋归来脑子里竟是些新兴思想，整日缠着她父亲，想要上军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