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臆想症(3)

一年两年，八年十年，哪怕是一辈子，也要等。
那些过往缠绵的曾经，就够支撑他此生的坚持了。
还是烧饼率先砸开了小院的门。
“八哥把自己饿死，你也要有样学样吗？”大嗓门带着一点哭腔，烧饼看着形销骨立的好友，悲从中来。
孟鹤堂摇摇头：“你别傻了，我只是吃不胖而已。九良爱吃的葱油面，我每天都做。”
听到孟鹤堂说出这个名字，烧饼愣住了，他颤抖着双手捏住孟鹤堂瘦可见骨的肩膀，用力晃着。
“我求求你了，孟鹤堂，你醒醒吧！”他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甩到孟鹤堂怀里，“这里头都是你自己写的东西，你好好看看吧。”
说罢，人就转身离开了。
7.
烧饼留下小册子上的字迹，孟鹤堂再熟悉不过，那是他自己的笔迹。
“ ........
某年某月某日。晴。周而复始，万象更迭。我近日似乎有些不对，总是入梦不醒，梦境支离破碎，无法把握。纳罕，不解。
........
某年某月某日。阴。九天了，每夜都是一样的梦魇，这让我有些心惊。也许我应该换个环境，出去走走。
........
某年某月某日。大雨。良药苦口，可是我发现这药对我实在没有什么用。也辛苦四哥找来这么些大夫为我看病，可我入梦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好像不是我自己了。不知道还能有几日保持清明。
........
某年某月某日。雨、大风。死亡是否是一种解脱？我不想再如此这般浑浑噩噩下去了。我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会在梦魇中再也不得清醒，这一天是不是快要来了？
........
某年某月某日。阴。了无牵挂之人大多无欲无求，可我却好像还对尘世有所期盼。我的梦魇大概是要控制住我了，此笔乃绝。 ”
明明白白的汉字，陌生的言辞，熟悉的字迹。组成了一个直击孟鹤堂天灵盖的真相。
沉闷了一上午的天终于炸开一道惊雷，乌压压的黑云压住了小城，顷刻间一场瓢泼大雨便把一切浇了个浸透。
孟鹤堂下意识的去擦自己的眼睛，那里本该是一片湿泪。可是没有，泪窝子极浅的人意外的没有哭。
他冒着雨去了四哥和烧饼的住处，身上的大褂淋了个透，脑子却格外清明。
“带我回家吧。”他说。
8.
第二日，四哥他们再去到小院的时候，只找到了孟鹤堂的尸身，一片冰冷，唇角却挂着笑。
他穿着一身不知道什么时候裁的正红洒金大褂，怀里还抱着一块新刻的无字牌位。
桌子上拿镇纸压着一张小小的信笺：“还请将我与他合葬。”工整的小楷像它的主人一样，温柔又倔强。
烧饼止不住眼泪，狠狠地给了自己一锤：“我他妈为什么要给他看他的日记？我他妈自做什么主张……是我害了小孟儿啊！”
四哥把他揽在怀里，长长地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啊......”
“九良去的时候，小孟儿的心就跟着他去了。这场荒诞剧演了这么久，也到头了......”
9.
“若是哪天我走了，你可千万不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