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龙】【你想他吗】柒（大结局）

谎话说了一万遍，便也成了真。任你残喘百年，也不由得动心起念，信了起来。你总梦见你当年穿着一袭正红去见他，调笑之间问他何时娶你，“乔儿，咱俩门不当户不对”王九龙的眼睛里仍然笑意盈盈，可看得你如坠冰窟。“可我…不是戏子啊……”你傻傻地争辩，仿佛这就能改变些什么，他勾起嘴角将你从怀里推出去，四目相对间开了口，“商贾，流民，戏子，庖厨，是什么又如何呢？始终上不了台面。乔儿，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以为你放弃宿命就能终成眷属，可原来宿命比你想象得还要宏大，不过蚍蜉撼树罢了。
绣楼外吵吵嚷嚷，你一向是不下去的。大厅里的脂粉气让你头疼，王九龙在楼下喝了酒再上楼抱你也得褪去外衫，将那些味道抛在你的门外。可今日你步随心动到了楼梯口，谈天说笑声就那样撞进你的耳朵。“王哥，这乔姑娘也是不错，干干净净就跟了你，娶回家做个偏房也好啊”这人声你听着耳熟，大抵是他的某个兄弟又喝得半醉与他玩笑，“嗨，提这做甚，再干净出身也是不好，上不得台面”他的嗓音里透着几分你没听过的客气和戏谑，让你忽然就恍了神。
梆子打了三更，王九龙才推门进来。外衣堆在门口的地上，皱巴巴的一团。你坐在窗前的贵妃椅上望着窗外，画舫中有人在唱牡丹亭的步步娇，“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你轻轻跟着哼，却再找不回当年的韵味。“怎么还没睡？”他想向前过来抱你，却猛然看见了你的眼神，愣在原地。你的眼睛同他的很像，只是笑起来没有他那样明显的弧度，可总是明亮而温柔的。在这样的夜里，屋里并未掌灯，借着窗外的月光，你的眼里有让他心惊的释然和麻木。
“王九龙”你自己理好了衣裙站起来，他这才发现你光着脚，身上只着了纯白的里衫和底裙。“你听我给你唱出戏可好？”不等他点头，你自己开了嗓。哪里还有半分功夫，荒腔走板，勉强辨认，可只有那戏文，熟得不得了。
“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钿。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恰三春好处无人见………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不等唱到“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得先”就已经泣不成声，王九龙皱着眉过来拉你，想阻止你唱下去，可哪怕被他固住臂膀也断断续续抽噎着往下唱，直到他用唇堵住你所有的唱词，屋子里只剩他的呼吸声。
“你这是闹什么脾气？”他被你莫名其妙的样子气得不行，语气哪会好听。你就那么看着他，一瞬间三个他重叠在一起，叫你再难分辨。“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两百年……”你的手扶上他的脸颊，声音轻得仿佛将散未散的青烟，吓得他将你抓得更紧。“乔儿？你说什么？”
“大楠哥哥……我等了你两百年……守了你两百年……为什么还是这样？”你脱了力，连眼泪都再流不下来。“戏文真有道理啊……原来姹紫嫣红开遍，最后不过还是赋予断井残垣……”你脸上血泪斑斑，终于露出凶像来，叫他下意识撒开了手。“到底为什么……我所求不过你给我一场梦，为什么……到最后你也不肯圆全了它”你伸手向前扑去抓他的手，却发现自己渐渐开始散作星星点点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