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桶】十步一剑(3)

师弟们看见韩聪带回来的东西，简直对他钦佩不已，能将敌军的战旗带回来，必定有惊心动魄的故事，都缠着他要他说说。韩聪像是讲一件最稀松平常的事，可寡淡的语气盖不住他在北疆那几年的死里逃生。待故事讲完，师弟们都散了，文静还在。
“聪哥，你受苦了。”
“不苦，想着你……想着师父和武馆，日子也不那么难熬。”
“回来便不走了吧？”
“不走了。”韩聪还有半句没说出口，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文静是多活泼的一个女孩子，自从脚伤了，总呆在屋里，不肯走动。这其中的原因有二，一是行动不便，二是拄着拐棍实在不好看。从她闺房的窗子能瞧见院子，这几日，韩聪料理完前院武馆的事，便在后院待着了，不知在捣鼓什么，又是扛木料，又是拿木匠工具的。要是搁平时，文静早就一探究竟了，这会儿她倒不动了。
一连八九日，文静都在屋里看着韩聪摆弄木料工具，可他总背着身子让人看不清他做的是什么。直到那天，文静实在忍不住好奇，到院子里一探究竟。
那是张奇怪的椅子，椅子两侧各带了一个马车轮子。文静正疑惑呢，满头大汗的韩聪拎着清漆桶从后面钻了出来。
“你瞧见了？”
“这是什么？”文静好奇。
“我想着你伤了腿，不能多走，老闷在屋子里也不好，有了它，便可以不费脚在花园里逛逛。”韩聪实在，文静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那我坐上试试？”文静被韩聪勾起了玩儿心，当即要试试这椅子。她把拐棍交给韩聪，自己蹦跶着坐上去。韩聪一手清漆桶，一手拐杖，还要扬着两只手护着自己坐上那张椅子的文静。
见她稳当的坐上了，韩聪才放下手中的东西，他对文静道：“师母种的山茶开花了，咱去瞧瞧。”便推着文静逛起园子来。从前蹦蹦跳跳的，从来不知道母亲打理的花园还有这些风景。
韩聪拿来了师母平时浇花用的喷壶，递给文静，他在后面推着她，她坐在前面为花儿浇水。即使伤了腿，文静依旧古灵精怪，浇花浇着浇着便给身后的榆木脑袋也喝了点儿水。
“别，别闹，衣裳该湿透了。”玩儿得正开心的文静哪里停得下来，只顾往韩聪身上洒水，韩聪拿她没办法，只拿手挡着，连连后退。
终于水被文静洒得一滴不剩，她还没玩儿够，揭开喷壶盖子，瞧了个通透，又将喷壶底儿朝天，这才死心。被文静用喷壶浇得有些狼狈的韩聪就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他倒不是很在乎身上半湿的衣裳，只是看着意犹未尽的文静，不知怎么的心中的欣喜被写在了脸上。
“聪哥傻站着笑什么？”
“你开心我便开心了。”韩聪一不小心将心里的话漏了出来。
闻言，文静愣了一愣，旋即一抹淡淡的红云飞上脸颊。韩聪这才发现，他将心底的话说出了口。
近日，隋夫人的眉目间总含着一股忧愁。那天，韩聪要到隋馆主的书房送些书信，走过窗子底下，听见书房里，隋夫人正和夫君商量什么事。韩聪本来不想多听，可一听见文静的名字，便走不动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