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连】落樱（7-8）(4)

荒甚至不敢想一目连在接下他的神罚后心中会想些什么，他会恨自己为村庄带来了灾难吗？他会后悔曾经对他这么好吗？他会为自己失去了一只眼睛而难过吗？
明明知道对方是再温柔不过的性子，他也忍不住会惶恐，害怕一目连会因此而讨厌他，但一想起一目连因他而失去的右眼时，反而又觉得或许讨厌他更好。
至少一目连还有力气去厌恶他，至少他还能记住他。
看到荒再次出神，龙知趣的选择了闭嘴，直到看到荒的目光终于落回庭院中的樱花树上时才问道：‘纵然是其他方法不可取，唯有这一个方法，也不必操之过急，那位大人的神力若是不再使用，尚能够支撑一段时间，何况山下的信徒在经历了这次劫难后，想必会更加信仰他，更不必担心他是否消失。’
“呵......山下之人？”荒冷笑一声，不再说话。且不论如果再收到祈愿，一目连还会不会动用神力，山下的人在经历了一次神罚之后，还会再真心诚意的相信神吗？怕是只会敬而远之，生怕再来个什么“神使”吧。
何况......高天原的神使即将到来，就算输送神力能解一时之急，一目连也不能与他一同前往高天原，唯有赶在高天原的神使下来之前以契约将两人联系起来，才能保证一目连不会力竭而消失。
荒看向远方，那是他来时的方向，远方的尽头，海边便是那座村庄与神社，山下是他最恨的人们，而山上是唯一以温柔待他的人。
“只怕他根本不会吝啬自己的神力，更不会在乎是否有信徒。我只担心他能不能撑到我回去，撑到建立契约的那一刻。”
所以拜托你，不论如何，都要坚持住，等我回去。
一目连靠在神社的柱子边，半合着眼睛望着远处的海面。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响般，他微微偏过头，想要朝身后看去，却只是轻轻偏了一下，没有再做下一步的动作。风龙轻轻蹭着一目连的肩膀，想要帮助他转过身来，却被他抬手推开，“不用了，风龙。”一目连轻轻说着，皱着眉闭上了眼。
山下的人们在重建着自己的家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水汽，残余的两道不同的神力，和一股诡异的妖气。
风龙感觉不到，但一目连能够清楚地听到随风传来的海中异常的起伏声，以及一道道随着妖气传来的声音。
‘那些人类，真的值得你守护吗？’
‘你默默保护了这么多年的村庄，这次甚至牺牲了一只眼睛，他们有回报你吗？’
一目连有些迷惘，他不知道他们是否值得他守护，他也不知道是否有人回报过他，或许对他而言，守护他们仅仅是因为他自以为的一个承诺，除了他从没有人当过真。现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力量在一点点流逝，如果再这样下去，他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失了。
如果自己真的消失了的话，或许也不会有人在意吧。曾经也许会有，但是现在......
一目连想到了荒，那时的男孩尚未对人们失望，会因为村民的善意而开心，会因一目连的玩笑而脸红，更多的时候，是两人坐在神社前的台阶，远远看着山下渐渐升起的烟火，一起谈论着山上哪种花开的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