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众目睽睽之下的谋杀未遂,与唐吉坷德的杜尔西内雅
专栏活动公布“人生中的高光时刻”这一命题时,我 搜刮了一遍脑内,怎么想都只有“曾经参加过九州志的比赛入围过36强”“写过商业漫画脚本”这种事能拿得出手。然而对一个以编故事为生的人而言,这种事情似乎更应该归为本分,毕竟会参加专栏区比赛的没几个不擅长写作的。
既然在创造这件事上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别可言,那我们就来聊聊我为什么想要杀死某个人,以及我为此做了什么吧。舞台的主角并不总是伟光正的角色,舞台的聚光灯也常凝视黑暗。
推理片常说,凶手往往是亲近之人。若不是休戚相关,我也没必要非让他死不可。
初识是在“自以为长大了,但实际幼稚得不行”的中二年纪,那人一脸欣赏地夸奖我的文章“写的真好”。若你也有什么亟待他人理解的心思,那你应该也能理解我那一瞬间的感受。
就仿佛情窦初开的少年,只是被告白或许就能在反复回味中爱上那个女孩。又像是羞涩懵懂的女孩,明明激动得心跳不已,想要问“你觉得(我)哪里好啊”,却又怕显得自作多情。
欣喜于自己的文字能够打动他人,却又被来自他人的回应感动得一塌糊涂。虽然不是爱情,却比在相亲场上挑拣对象的心情,更像是爱情。你有多喜欢一个纸片人,多沉迷一个偶像,多喜欢你的恋人,我就有多沉溺于创作带给我的快乐。
喜欢少年漫画的人多有追逐梦想的英雄情结,高中时我曾妄想我可以是下一个韩寒,不再向父母伸手要钱,而是成为养家糊口的一份子,甚至事业有成。而现实是我从紧巴巴地饭钱里省出十几块钱买《最小说》企图感受一下畅销的文风,却看见郭敬明在杂志扉页哭“同学们都喝星巴克,我喝奶茶多么悲哀”。我看着郭教主的打满了滤镜的特写,心潮澎湃地放下了正在往嘴里送青菜面的筷子——说不清是想哭还是想骂街。
有人说ACG是精神毒品,用户总是被策划坑得不要不要的那个,而我这个人比较有个性,我把自己坑进去了。就像专注于飞行的雨燕,爪子比起大多数鸟类都要短小,我成了一个除了创作一无是处的人。
眼看着奔三了还没有存款,连载一旦被停,信用卡和花呗的赤字就灼得我眼睛疼。我一个猛虎落地式,“啪”得就给现实跪了下来,只要给钱我什么都写。
然而现实这个大渣攻,用这苏那苏把我精神蹂躏了一番,抽着事后烟就问我:“你算哪个?” 提交的大纲总是被编辑吐槽: “你这言情小说透着宅轻软科幻味”“你这总裁不像个好人” 在讨好小姑娘的领域,中二病患者显然是替补席上穿着球衣的观众。
这便是杀意的源头。
当我的朋友是张口“冰火”闭口“克苏鲁”的人,我无法脚踏实地地落在地面上,真情实感地去认同“一切设定以更好地恋爱为大前提”的创作。我渴望那些不知道该形容是高雅还是中二的人的认同,本该用来养家糊口的时间和精力,被这份充满个人偏好的热切渴望燃烧殆尽。
只有把那些与他相知相惜的自命清高,从我的字里行间抹掉,才能拥抱无聊却富足的现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