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依稀似去年(3)

“知道了。这次我一定去。”青儿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待得我功名加身，就回来娶你为妻。”
青儿的眼睛笑成了好看的月牙形，双九年岁的她还是那么可爱：“取不得功名难不成还不回来了？”
“回来是自然要回来的，但若是有功名在身，娶你的时候自然是更有底气了。”
青儿叹了口气：“若是我自己做得了主，你若是白丁又何妨？”远远地传来了一声青儿的呼唤，青儿吐吐舌头，赶忙跳下梯子，向前院跑去，突然又停下脚步：“初九，我一定去。”
“伊儿！”娘的一声呼喊将我拉回了现实，“怎么心不在焉的？舅爷问你呢。”我赶忙回过神来，敷衍的答了两句，好在大家今天都很高兴，没有人在意这些小细节。
启程的时候到了，我站在渡口上，望着城门方向，那个灵动的倩影还是没有出现。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旁，撑着一把油纸伞：“该走了。”
“嗯。”心里响起了一声叹息。
“路上小心，家里不用担心。”
“知道了。”我提起书箱，上了小船。船夫长篙一点岸边，小船离开了江岸，向着京城的方向驶去，船夫扬起了白帆，坐在船头抽起了烟袋。
我回头望了一眼城门，一个红衣的少女冒着细雨跌跌撞撞的冲出了城门，是青儿。
汴河河面上小船来来往往，两岸杨柳刚抽了芽，嫩绿的枝条在微风中摇曳着，河岸上马车来来往往，房屋建筑鳞次栉比，瓦舍勾栏不时传来笑声和鼓乐声。街道上人来人往，骑马坐轿，挑担吆喝，卖艺杂耍，热闹非凡，正直清明时节，人们都换上了轻薄的春装，整个京城热闹非凡。
安顿好住处，我沿着汴河来到了仁和正店，这是京城才子云集之地，酒楼老板是个老举人，春闱时都为来自全国各地的举子提供免费茶水和笔墨，一时之间这间酒楼可谓是胜友如云高朋满座。进得大堂，只见堂上悬着几尺长绢，上面有才子用行书写着：
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转西风雨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全篇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隐隐有大家风范，这一首滕王阁虽描写的是千里外的洪都新府之景，但挂在同样才子云集的仁和正店倒也应景。楼上有不少才子或把酒临风，或捧卷摇头晃脑。我站在楼上窗口旁，看着楼下汴河上来来往往的行船，心思却飞往了千里之外的故乡，临别之时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青儿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春闱终于结束了，放榜后几家欢喜几家愁，上榜的学子多年寒窗苦读，如今终于能衣锦还乡，不由快马加鞭，恨不得立刻飞回家乡。
我穿着簇新的官服，站在回家的船头，望着两岸不断后退的青山，心中是十分畅快，此次回家要娶了青儿，然后回京去大理寺赴任。
渡口上一家人早已等候着，一别数月，姐姐已然有了身孕，父亲两鬓又白了不少，但笑容里却满是兴奋。在母亲大人的要求之下，我跨上马，乐手们一路吹吹打打将我们领回了城内。家里自然是高朋满座，先生如今已经做了本县学谕，作为恩师，是要坐在上首的，母亲拉着我到处给人敬酒，敬完一圈之后却没有找到我想找的人，青儿家一个都没有来，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终于待得宾客散尽，我才问了父亲：“爹，青儿呢？他们家怎么都没有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