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依稀似去年(2)

“我不知道，我将来可能会跟我爹一样做个郎中。”我想了想说，“怎么了？”
“那你不要考举人好不好？”
“为什么呀？”
“因为爹考了举人，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连我和娘亲都很少见到。”青儿撅着嘴说，“我不想让你考举人，我想让你陪我。”
“好，我答应青儿，会一直陪着你的。”我把莲子塞进青儿嘴里，她笑了。
一时玩得兴起，一抬头已经是下午了。我俩赶紧往学堂赶，却发现街上人少的异常，连乞丐都不知去向。
到了学堂，就看见学堂门口黑压压的一片人，又有几个骑着马的还有一堆抬着轿子的走了过来。走近一看，才知道先生的喜报来了，先生确实是中了举人。张班头俨然一副门房的架势，看到来人后大声的唱出名字：“李司马到！东街花掌柜到！”学堂早就门庭若市，大小人物都来给先生道贺，师母一张脸都笑成了花，街坊们忙着帮忙接待客人。师母把有分量的客人迎进了中堂，沏上了逢年过节才会拿出来的明前绿。
学堂那里传来一阵读书声，是先生在读《项羽本纪》：“于是项王乃悲歌慷慨，自为诗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歌数阕，美人和之......”只听李司马说：“管举人可真是好学之人啊。任这满堂宾客如何喧闹，却不受打扰，真乃读书人之标榜啊！我和青儿在大人的腿间艰难前行，却突然被人捏住了后领子提了起来。“好你个小兔崽子，我说怎么不见你呢？说！跑哪疯去了？”抬头一看是娘和大姐，娘一脸的怒色，等着我回话。
“娘......我......”我被周围一众大人瞅得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娘对我很严厉，可我偏偏又不是乖乖儿，从小到大可没少挨批。
“你什么你？小小年纪不学好，还逃学？说！跑了几次了？”娘把我放下，板着脸问我。我低着头，不敢看娘。
“不说是吧？小兔崽子看老娘怎么收拾你！”说着抬手就要一巴掌拍下来，大姐连忙拉住娘，对我说：“还不快跑？”
我一个激灵，转身拉起青儿就跑，刚跑出学堂就听见娘在后头说：“倩儿，你别拦我，我今天要给老陶家清理门户！”
我一听，拉着青儿跑的更快了。
“伊儿，你说先生考中了举人会不会跟左家庄王老爷一样走路面朝天？”
“不知道，不过他胡子老长，肯定会挡住路的。”
小城溪畔留下青紫银铃般的笑声。
很多年后，我才意识到这笑声弥足珍贵。
“伊儿，傻站着干什么呢？”娘戳了我一下，嗔怪的看了我一眼，“快去给姥爷和舅爷敬酒辞行。”
我不得不收回了目光，去给满面红光的姥爷和几位舅爷敬酒，心绪却飞回了前几日，我站在青儿家墙外的梯子上，与她说着话。
“我要去京城参加省试了。”
“什么时候走？”
“初九。”
“这么早就走？”
“京城路途遥远，早些走免得错过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