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游园惊魇（终）

张云雷在病床上醒来时，窗外的天色暗沉得不见星辰。
他想动一动。刚微微抬手，就有种被什么东西连带着拽曳感，接着，手背一疼。他反射性的吸了口气，“嘶”的一声，惊醒了那个趴在床边握着输液管给他暖液体的人。
“嗯…”杨九郎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着，有些迷糊的抬眼，一愣神，惊喜得睁大了眼睛：“辫儿，你醒了？”他站起来，伏着身子看张云雷：“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你…”张云雷开口，听见自己沙哑到陌生的声音。
“没事儿，是发烧的事儿。等你烧退了，多喝点水就好了。”杨九郎以为他不说话是怕自己坏了嗓子，所以安慰道。
“不是…”张云雷觉得嗓子冒火似的，生疼：“你，压着我输液管了…..”
“呦，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我看看跑没跑针。”杨九郎被吓得赶紧松手，又拉起张云雷的手，仔细看手背。
“翔子！”蜷紧手指，张云雷抓住九郎的手，叫他。
“嗯？”他抬眼，看向认真的他。
“怎么了？”见张云雷盯着他，半天都不说话，他有些疑惑的问。
“没什么……”张云雷笑，沙哑着嗓音说：“翔子，我刚刚做了个好长的梦啊……”
“那是，你不看看你睡了多久了。”他拿起杯子倒水，然后又拿另一个杯子对倒，让热水最快速度冷下来：“看你这意思，梦见我了？”
原本是顺嘴调笑的一句话，没想到得到张云雷极其认真的回应：“嗯。梦见你了。”他在床上看着杨九郎忙活，乖顺的点点头。
“梦见啥了？”刚落话音，杨九郎又抢话：“这坏梦啊，都是反的。你要是梦见我不好了，那我就是要走运了。你要是梦见我好喽….”他停下来看张云雷。
“那要是梦见你好呢？”张云雷很配合的搭腔。
“那就是真的好啊。”杨九郎笑得很得意：“谁让姆们角儿金口玉言呢。”
“你怎么这么贫呢？”张云雷仰着脸笑。眼窝子里却蓄满了泪。杨九郎伺候着晾水，没看见。
好半天，杨九郎拿着温水过来，插了根吸管，直接抵着张云雷的嘴唇。他张口咬着吸管，喝了几口。不冷，也不烫口，温暖得刚刚好。他摇摇头，让九郎把水拿走。又指着自己床边的位置，让他坐。
待他侧着身子坐在床边空出的地方，板着身子看张云雷。张云雷抬起另一只没扎着针的手，去够他的。
“嗯？怎么了？”九郎问：“你要什么？”
张云雷摇摇头，拽住他递过来的手，缓缓收紧，笑：“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要不等天亮了医生上班我去问问？不过啊，我说你可别不乐意，这次生病纯粹是你自找的。明知道天凉着，给你准备的棉袄你不穿，好歹穿个厚实的外套啊，你倒好，一时看不见的，脱的就只剩件半袖的，这什么天？零下十几度，你没看外头锦鲤池子里都结着冰啊？还有，嗓子都套脓了才说，早干嘛了？……”九郎絮叨说着。张云雷从没这么耐心的听他说这些废话，一点也不觉得焦躁不耐烦，反倒是希望时间就这么停着，别再走远了。